面对蓝小蕾展现的泼辣,陈星珩眉心微微蹙起,显然,这样的场面他并不常见。
这时,跟在我们身后的徐大年突然站出来说:“王叔,来这屋。”
随着他话音落下,又有两位老人紧随其后。
我偷偷打量徐大年几眼,只见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这蓝小蕾,下手可真是够狠的,我心里暗自感叹。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徐大年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脸。
在我要跟着他们进堂屋的时候,陈星珩拦住我,转头对徐大年说:“麻烦把她带到别的房间。”
“为什么?”我有些不理解,而他则是一脸平静的说了句:“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合你听,回避一下吧。”
虽然很好奇,但他这么说,自然是有我不方便的听的话,于是,我跟着徐大年来到另一个小屋子。
屋子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墙上还挂着蓝雅和徐大年的结婚照。
这小屋难不成是她们俩的婚房?是不是太简陋了?
“小夫人……”
“小夫人……”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我转身一看,原来是徐大年。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小夫人,您请喝水。”
“大年哥,你叫我姜晚就行。”
虽然他长得过于成熟,但也没比我大太多。
“这不好吧。”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显得有些局促:“我看王叔就叫你小夫人……”
我笑着摆摆手:“他瞎叫的。”
“那行,姜晚妹子,你在这坐着,我去那屋听听看我媳妇儿的事咋整。”
说着他便要出去,而我则是叫住他:“大年哥,我有事儿想要问你。”
“咋了妹子?”
他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知道,你见到嫂子最后一面了吗?”
这句话,似乎碰到了徐大年的伤心处,原本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没见着……王叔说我俩冲属相,发丧那天,让我在屋里别出去。”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大年被我这么一问,也打开了话匣子:“姜晚妹子你不知道,我这媳妇命苦,虽然村里人说她是哑巴,嫁给我这个瘸子是高攀了,可我知道,我这辈子能娶上这么个媳妇,是我高攀她了。”
说到这,他擦擦眼泪,“刚才在外面小蕾打我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怕你见笑,小蕾骂我骂的对,我是挺窝囊的,但凡我当时出工要硬气点儿,不就把小雅带走了么……说到底,就是我无能,窝囊废。”
“你也别这么说自己。有句话说得好,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你城里人不知道,我们这村里啊,别看表面上……”
话还没说完,徐大年的母亲忽然出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大年,你王叔找你。”
徐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细长的三角眼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那是一种审视又带着刻薄的目光,比陈毓芳的眼神还讨厌。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她脖子上隐隐约约的有一条勒痕,可下一秒,那痕迹又不见了。
真是奇怪了,就在我又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徐母的目光。
“你看我干啥?”
她蹙着眉,那双三角眼越发凌厉。
我忽然觉得,蓝小蕾下手还是太轻了。
幸好这时陈星珩也从堂屋走出来,一见到他,我故意撞开徐母,“我们回去吧。”
“徐大年的那个妈,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走出徐家,我忍不住吐槽:“蓝小蕾真应该把她的牙掰下来。”
我越说越气,怪不得网上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就冲这样的婆婆,咋好的媳妇都得让她逼得自杀。
面对我的喋喋不休,陈星珩则是突然拉起我的手快步的往回走去。
我被他扯的踉踉跄跄,两条短腿怎么都跟不上他的步子,“你走那么快干嘛,前面有你爹还是有你娘啊!”
“出事了,我们快回去!”
撂下这么一句,陈星珩松开我的手,自己干脆跑起来。
“霍亮说你不行,不能跑~”
看着他疾驰的背影,我只好不情愿的跟上他。
在来这村子的路上,该死的霍亮就曾郑重其事的告知我,陈星珩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劳累,更不能动怒,不然身体吃不消。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追上了他,忍不住抱怨道:“你跑什么,霍亮不是说你不能剧烈运动吗。你说你,咱俩去徐家这么一趟,万一回来有什么不适,他还不得活劈了我。”
由于我光顾着一顿输出,完全没注意到他盯着小洋楼里面变了脸色。
而我见他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真的哪里不舒服,一边拍拍他的胸口,一边问:“你没事吧?就这么几步,你不会跑猝死了吧?死不瞑目?”
面对我的喋喋不休,陈星珩直接手动给我闭麦:“聒噪。”
说着他示意我看向小洋楼里面,不看还好,这一看,我顿时头皮发麻,因为此刻的于春华光着身子蹲在门口吃着鸭子,活的鸭子!
那画面诡异至极,让人不寒而栗。
“你去问问她……”
陈星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我诧异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面对他如此坚定的语气,我简直无语至极:“拜托,你是个男人,把我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推上前和精神病人交谈?”
“难不成是我?”
陈星珩反问,这句话更加让我无语了,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又让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于婶没穿衣服,男女有别。”
我:“……”
我知道于春华这两天处于发病期,行为肯定是比常人怪些,可光着身子生啃活鸭,即使我平时不害怕,可面对这么一幕,要还说不怕,那是假的。
没办法,在陈星珩的催促下我只好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于……于婶,你……”
还没等我说完,于春华缓缓抬起头,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想让他,们,死——”
与此同时,我余光忽然瞟向倒在沙发旁的霍亮,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