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近郊一座古刹之中,寂静的青灯蒲团之前。
一年轻的僧侣正着一身缯白轻衣,头戴璎珞头冠,合掌于身前念诵着经文。但见他相貌庄严俊美,身形高大,白色僧衣颇添几分禁欲清净之气。
僧人身前供奉的《息灾祈雨经》上,绘画着孔雀明王慈悲手持开敷莲花的造像。
木质的院门被人“吱嘎”一声推开,一个肌肤如雪的凤眼美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禅鉴圣僧,帮帮奴家罢!”
被唤作禅鉴的僧人诵经的声音骤然一停,朝屋外看去,略微有些差异:“青丘姑娘?”
“您帮帮奴家吧,奴家的小命可要不保了!”那被叫做青丘的女子泫然欲去,跌跌撞撞进了里屋,一把将门关上了,袖袂之间带着一缕香风,“禅鉴圣僧,都说孔雀明王庙普渡众生,您大慈大悲救救奴家罢!”
“青丘姑娘……”禅鉴连忙起身,向青丘念句佛号,“平日你时常于街坊行善,贫僧亦亲眼所见。若青丘姑娘有难,定然竭尽全力助你,不知姑娘怎么了?”
“奴家今日去月泉旁采药,不甚被毒虫所咬。”青丘眼眶红得厉害,泪水连连跌坐在蒲团之上,“只怕活不久了……那恶虫毒性厉害,需有修为之人将毒吸出才能活命。求求圣僧功德无量,救救小女子吧!”
“这……”禅鉴略是犹疑,“贫僧……”
“奴家自知圣僧清净之身,经年佛修不可破男女大防。可只是吸出虫毒而已,求求圣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青丘越说越是虚弱,徐徐伏在蒲团之上哭得脸颊微红,霎是可怜。
“那……”禅鉴不忍睹见她如此可怜,终是答应,“青丘姑娘莫要伤心,贫僧定然全力相助。不知姑娘伤在何处?”
青丘一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手将豆青色薄如蝉翼的裙摆缓缓向上撩起。少女滑嫩白皙的小腿徐徐展露无遗,便见是羊脂玉般的腿腕儿之处,内侧赫然可见一个微微红肿的小点:“是在此处……”
禅鉴但看一眼,耳根便红了。
青丘衣衫凌乱,抽噎得厉害,只恳切求道:“奴家好疼,请圣僧施恩救救奴家。”
“姑娘冰清玉洁之身,怎好、怎好……”禅鉴很是局促,又些手足无措。
“若圣僧害怕破坏清规,奴家便将圣僧的眼睛蒙起来。”青丘柔柔说道,“既目中不见,便算不上破戒。”
禅鉴看她可怜,香腮之上还挂着泪珠盈睫。往日里禅鉴也时常见她,只知是住在月泉附近的女子,缝初一十五便会前往月城来兜售一些药石,平日街坊对她很是赞不绝口。
月泉出城便有三十余里地远,又听说月泉附近有一邪修洞府,以修炼邪术入道,平日欺男霸女杀人如麻的甚是猖狂。想她一个独身女子住在豺窝虎穴之中定然不易,禅鉴心中难免几分怜悯。
眼前人婉转期艾,又知佛经中讲大乘之道先要渡人……只好勉强答应:“只能如此了。”
青丘自暗香浮动的袖内取出一方白帕,遮在禅鉴眼前:“请圣僧救命。”
禅鉴眼前一片白雾,身手一摸,却触碰到了少女柔嫩的肌肤,他浑身一僵。那等丝绸般的触感是极其陌生的,还带着诱人的温度。
青丘却一把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手往前探去,如陷如蛊:“是此处……”
青丘是何等本事,那般造化,宇内曾经的美男仙君们,几乎被她尝了个遍。天舟仙君温柔多情,却处处留情;玉面三郎好说情话,但没一句真心;靖明天将固然忠诚,却老实无趣。
戏耍这样的人间佛子,对青丘来说便是追随陆崖堕天之后最有趣的事情了。
九尾狐妖天生魅骨,便是对她一次依了,她就能哄得他来过再来。一时月色渐移,孔雀明王案前的香柱早已燃尽,整座庙宇之内渐起青丘孟浪轻笑的声响,春色潋滟。禅鉴声音渐沉,天地昏暗。
月色又移……
偏听庙宇门外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一声有些慵懒的男声传来:“我等乃路过此地的扶南修士,渡海境时身有负伤,请问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