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汜开口要了五百万,五百万真不多。
薛洋这几年虽然不温不火,但是拍个院线,千万的片酬还是有的。要是他吸|毒的事被曝光了,按着现在广电的规定,这人就废了。到时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所在的公司损失都会惨重。
Linda听赵汜说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心里算有了个底,觉得至少这价格还算能接受。只不过给钱得给个明白,必须清楚的知道这是得罪了哪一家。于是她转而对着赵汜问:“不好意思,我们的确没打听清楚卓阳背后的靠山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家公司的,所以我今天约了宁小姐来南京谈。不知这位帅哥能直接告诉我卓阳现在所属的公司是哪家吗?”
Linda想尽办法套实情,就等着赵汜回答。
赵汜痞笑一下,逗人:“嗬,这会儿态度还行,早干嘛去了啊?”
Linda没出声,她是来解决问题的,早想过对方可能会刁难。
赵汜也不是真坏,但是他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买卖的。
他说:“盛星传媒。你回去和你们老板说,薛洋那小子的事封口费五百万。我们卓阳的精神损失,以及这段时间你们给我们盛星造成的影响七七八八加起来估计八百万吧。总共一千三百万,下周五之前汇到盛星的公司帐户。”
赵汜说完,不仅Linda和她的同事愣住了,连宁歆都愣住了。
这是……明着坐地起价啊。
在座的全都是圈里的人,大家其实都知道规矩,像赵汜这样玩的还真少见。
宁歆斜斜看了赵汜一眼,她有点怀疑这人和对方抬杠是不是在故意搅局。
许宸佑站在宁歆身后,他是这伙人里最淡定的一个,他一眼没瞧Linda,反而手在宁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别操心。
Linda被顶在杠头上了,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毕竟薛洋的把柄还握在对方手上,于是稳了稳情绪,说:“要的要的,补偿是肯定要的,话我一定会带到。只不过想问问这价格还能不能谈。”
“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还兴讨价还价那套。”
赵汜拖了张椅子坐下,不急不缓说着。
赵汜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认真起来又是另一种样子,说出的话往往让人真假难辨,很难琢磨出他真实的想法。这就是出生在权贵家庭的孩子,从小性子就是横惯了,你要么就按着他说得来,反正错不到哪儿。要么就干脆和他撕开,谁手段硬谁就牛逼到最后。
Linda似乎想起赵汜是谁了,她有次陪着薛洋在演员休息室里见过这位少爷。当时还有人同她八卦过,说他是安琪的金主。那人还提过,说赵汜是个京城的二世祖。
她仔细看了眼赵汜的样貌,再看一眼许宸佑,幡然顿悟,这是遇到真的麻烦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刻立在宁歆身后的男人,应该就是盛星的老板许宸佑。
她摸不出赵汜的来路,许宸佑她可知道,这人是盛星集团的小儿子,虽不是原配生的,可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地位不会太低。而且,自他掌管盛星传媒后,那家公司就一直走上坡路,两年内在娱乐圈里俨然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Linda吃瘪,和这几位又寒暄了几句,带着人就匆匆走了。
她来之前想得挺美的,以为可以和宁歆这边私了,现在这情况已经完全不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她决定还是及早回上海把这情况和老板汇报,后面该怎么进行让公司里专门负责公关的部门来解决就行,她犯不着自己揽这一篮子破事。毕竟,以后她还要在这圈里混呢,谁能保证自己在现在的公司效力一辈子啊。
Linda一走,宁歆就回过了神,对着许宸佑叫了声许总,让他坐。
许宸佑在她身侧坐下,赵汜自动把椅子拉近,三个人围着四方的餐桌坐了一桌。
赵汜指了指宁歆面前的粥碗,瞎叨叨:“你就吃这个啊?叫两个贵一点的菜啊,刚给公司赚了一千三百万呢,燕窝要不要给你来一盅?”
宁歆住的这家宾馆不过三星级,底下中餐厅是外包给私人的广式茶餐厅,寻常的粤菜都有,但要弄个贵的还真没。赵汜这明显就是找人开筛,宁歆要是搁平时也会给他怼回去,可这会儿她身体不适,头沉脑晕,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
“你要吃什么管你自个儿点,哪儿那么多废话。”许宸佑一条手臂搭在宁歆身后的椅背上,整个人倾向宁歆,一手在桌面上轮指,语气冷冷地说着,他边说边睨着赵汜,一脸的嫌弃。
“呵,我这不是为了我们歆歆考虑嘛,你看看,这小脸都发白了,赶紧补补。”
赵汜贫完把服务生招来,稀里哗啦点了好几个菜。
许宸佑有三天没见宁歆了,这三天他想过种种可能,例如宁歆在故意给自己拿乔,也例如宁歆是耍小手段和自己玩欲擒故纵。不过这些想法在刚才见到宁歆的那一刻全没了。他直视着宁歆,这个平时一直元气满满的女人此时精神萎靡,面色并不像赵汜说的惨白,相反她脸颊两侧除了有两坨不寻常的红以外,原本水灵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光彩。
碍着赵汜在,他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微微凑过去问:“你不舒服?”
宁歆眼神木木的,说话有气无力,“可能感冒了,头有些晕。”
她一说完,许宸佑的手掌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宁歆的额头滚烫,许宸佑的手掌微凉,盖上去后宁歆就有些小贪恋,手抓着他的手臂没放。
许宸佑护着她的脑勺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挨近了,额头抵着额头感受她的温度,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移开来再看了眼宁歆,确定这是高烧了。
赵汜在边上喝茶,不知道宁歆的情况,他看这两人一系列动作,啧啧了好几声,嘴上不满地说:“嘛呢,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们俩撒糖能收着点吗?”
许宸佑没理会,起身后一把把宁歆搀了起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宁歆头重脚轻,浑身没力气,被搀起来后半个人靠在许宸佑身上,她鼻音重,声音微弱,对着许宸佑说了一句话。
许宸佑没听清,又凑了点距离过去,她的唇就堪堪扫在他耳朵旁。
话都没说呢,许宸佑耳朵却红了。
赵汜瞧见了,还想揶揄,他先开口,声音冷冽急切:“去,去门口帮我拦车。”
赵汜这才发现许宸佑是真着急了,也上去帮忙,嘴上问,“真生病了啊?”
许宸佑点了下头,“烧糊涂了都。赶紧去拦车,我送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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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军区总医院的点滴室。
小小的病床上宁歆静静躺在那,病床边是挂点滴的挂杆,上头挤着好几包药水,一条输液线从上头连接下来,针尖直接扎在她柔弱无骨的手背上。
宁歆刚才进医院的时候神志已经迷糊了,她脚底发烫,身体发冷,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浑身无力,是许宸佑抱着自己来的这地儿。这会儿一瓶退烧药下去,她人已经慢慢恢复了神志,思维渐渐清晰,同时回想起了自己在许辰佑怀里的样子,脸蛋红红的,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病,还是因为那个人了。
护士进来巡视,见她已经苏醒,走到她床前给她调点滴的速度。
“现在感觉怎样?头还晕吗?”护士问。
宁歆说话的声音沙哑,开口的瞬间嗓子像拉了几道锯子一样,艰难地说:“好多了,我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调完点滴的速度,又帮她换了包药水,低头看她,“你是细菌性感冒引起的高烧,40度,幸好你男友送来的及时,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宁歆听进男友那两字,脸又红了三分。小护士看看她,以为她在不好意思,对她说:“你男友对你真好,进来的时候紧张的什么似的,我们还以为是孕妇要生了,搞半天是发烧。”
宁歆实在没办法辩驳,喉咙哑的都疼了,小护士调笑她她就只能瞪着眼看着对方。不过她的沉默被门口回来的男人瞧见了,心情倒是不错。
许宸佑像模像样敲了下门,走了进来。
小护士对他点点头,和他打招呼:“一会儿药剂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明天记得还要来。”
许宸佑手里拎了一袋子芦柑,外套搭在臂弯里,他把芦柑往边桌上一放,过去帮宁歆掖了掖被子。
宁歆对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莞尔一笑,手在她额头又贴了贴,说了声“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