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我叫小五，没有姓，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我出生在一个边陲小城，是城北的老乞丐收留的第五个孩子，
因为他也没有姓名，所以只以数字给我们取名。
虽然所谓的收留，也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既漏风又漏雨的破草屋，
没风没雨的时候也能安稳地睡上一觉，所以我也很是满足。
老乞丐教给了我们许多乞讨的技巧，
若是我们每天乞讨回来的吃食银钱达不到他的标准，就会迎来他的一顿打骂。
可是敌国的士兵三天两头就来城中烧杀掳掠一番，
乞丐泛滥成灾，乞讨哪有那么容易呢？
老乞丐收留的前四个小乞丐如今已经饿死了俩。
这天，我又来到城中的青楼门口，
虽然那里的龟公打人厉害，但运气好的话，偶有一两个搂着女子的男子，
为了体面，出手阔绰，可抵好几天的吃食。
我看准一个衣着光鲜、肥头大耳的男人，冲上前去跪抱住他的腿，
还没来得及开始表演，就被他一脚踹了开来，
这脚力气甚大，我肋骨像是断了几根，
一时之间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还觉得不解气，不顾旁边女子的阻拦，
上前捉住我，把我拎进青楼的后厨，
找到一块烧红的铁炭，强行伸进了我的嘴里。
听见铁炭碰到我的血肉发出【滋啦】的声音，他哈哈大笑，又把我像一块破布一样扔了出去。
围观的群众看着我这样的惨状，无一敢上前。最后还是那常打人的龟公，长叹一口气，
捡了我去，送回了老乞丐那里。
我命大，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但是喉咙和舌头永远地烫坏了，再也说不了话。
后来，再又一次打仗中，老乞丐也没了，
敌军的士兵把他的头砍下来，当作皮球一样玩乐地踢来踢去。
守城的将军因为打了败仗，被砍了头，
朝廷又派了一位新的大人过来。
我见怪不怪，这守城大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城中的乞丐是越来越多了。
可这次却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新的大人来了之后，没有再放任那敌国士兵在城中作乱，
还有一男子长相秀气，常伴这位大人左右，我估摸着应该是军师之类的。
这位军师带来了一种新的作物种子，
亲自教给大家耕种之法，这座死气的小城渐渐有了一丝生机。
这天深夜，我去城外的河边准备简单清洗一番，
却意外碰上了那位军师。
我赶紧躲了起来怕被他发现，要是正面冲撞了这些高贵的大人，我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虽然我感觉他应该和那些人不一样。
可是没想到，这位军师取下他的素簪，露出一头秀气的长发。
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位军师竟是一位女子。
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敌国大军袭来，规模空前，
铁了心一定要攻下我们这座城池，并放出豪言要屠城。
一时之间城中居民人人自危，躲在家中紧闭房门，不住地祈祷着上天。
守城大人没有放弃，带军奋勇抵抗，
可是敌众我寡，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那位军师此时却犹如神兵天降，带着援军出现在城外，打得敌军节节败退。
人们纷纷从屋内冲出来，走上街头，欢呼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那天，街上张灯结彩，我在人群中仰望着城墙上的那位军师。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清风朗月、意气风发。
我克制不住地对她生出了敬仰之情和亲近之心。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活作这般模样。
我学着这位军师挽起了头发，响应征兵的号召，
进入了守城大人的军队做起了小兵。
我跟随着军队，一路南征北战，逐渐积累起一身本领，
立了几次功，也有了自保之力。
后来，局势稳定，军中升官的升官，回家的回家。
我既不想升官，也无家可归，
正不知要去哪里时，那位守城大人再次找到了我，此时他已是皇帝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破了我的身份，
他告诉我那位军师在宫中，问我愿不愿意暂时进宫做她的婢女。
我答应了。
再在宫中见到她，我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笼雀，神色空洞，
乍一看去竟和我曾经在边陲小城见多的那些麻木女子别无二致。
我开始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但我无法说话，也不会写字，
只能沉默地看她一天一天凋零下去。
直到她油尽灯枯，我不忍见她就这样凋落在这深宫中，
趁着深夜偷偷带她逃了出来。
可是也没能救回她。
我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带回她的故居安葬。
又找人按照她的说法，写了一封书信寄给皇帝。
寄的时候我在想，她的说辞真是漏洞百出，也不知皇帝会不会派人来追杀我。
可是皇帝收到书信竟也真的没有派人来追，仿佛相信了。
我回到了边陲小城，这座小城早已一扫以往的破败，
各路商人南来北往，络绎不绝。
我用身上的积蓄开设了一个武馆，
招揽了城中还剩下的一些乞丐，日子平淡却也充实。
在经年的岁月中，我也终于明白了那封书信的含义
我想，也许皇帝他明知九成是假的，却也愿意去相信那一成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