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国之君,南帝在当初还不曾继位称帝时,就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天命和神通之术。
他们兄弟几个中,南帝并非嫡长子出身,也并非是太祖高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能够一路从权位争杀中走到今日,继承一国大统,南帝靠的可不是天命,而是绝对冷血果决的手腕。
可是今日,宁浩这求雨之术的大成,却的的确确令南帝心里有些怀疑了!
如果宁浩不是神人,没有神通在身的话,他如何能够向苍天求雨,而且还精准的说出了降雨的时日和范围?
这一点,南帝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更况且,倘若宁浩真的是神人的话,那么,未来的皇位除了他之外,只怕谁也没有资格继承!
想到这里,南帝的脸色就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面对便宜老爹的质问,宁浩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儿臣只不过是凭着生活中的经验斗胆一试罢了,并无什么秘诀神通在身。”
“经验?什么经验?”
南帝都酝酿半天了,宁浩这话一出口,顿时令他有种差点背过气的感觉。
“儿臣求雨,没有什么高深的法门,只是借助了天地间的一条通理,冷热相遇,必然就能够凝结水珠。”
宁浩淡然说道:“下雨也是同样的道理,高空中,一股冷气与一股热气相遇,热气自上而下压制冷气,就会产生雨云,随后降雨。”
“江南大旱几个月的时间,那里凝聚了大量的热气,外界的冷气甚至无法侵入。”
“现在,儿臣只需要在青牛山这里放出一道引子,令其如同一把尖锥刺破气球,将江南的热气循循而引,大雨自然就会从突破口处长驱直入,直到江南的暑热之气耗尽,才会停下。”
这番话,宁浩也不确定便宜老爹能不能听明白,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直白的变通讲解了。
毕竟对古代人而言,想让他们立刻就理解现代的物理知识,可没有那么容易,必须得借用各种比喻和描述才行。
听了宁浩的这一番话后,南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朕以前的确是轻视你了。”
南帝背着手,说道:“朕已经派出加急信使前往江南了,过几日,若江南各州府均呈上折子,这解决旱灾一事,你当为头功。”
这句话,听得一旁站着的太子宁厚明脸色一黑。
他就算是再仁心宽厚,可也不是没心没肺啊。
比起宁浩,他前几个月在江南吃的苦头难道就少了吗?
可是现在,南帝一句话,就将这功劳全部都扣在了宁浩的身上,而他这个太子,却是连提都没提!
想到这里,太子宁厚明那一双小眼睛的深处,明显可见怨毒之色。
旁边站着的二皇子宁池,同样也是脸色不悦,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就是一个头功么?谁稀罕啊!
心里这么寻思着,但,宁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宁可功劳被老大占了,也不希望父皇嘉奖老四宁浩。
先是有戴帽子那件事,之后在镇北王府那里,宁浩更是当着众多权臣的面抽过他一巴掌。
这笔账,宁池一直都铆在心里呢,如今再有了这件事,他对宁浩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一个几乎难以压制的地步。
然而,令南帝和他们二人都十分意外的是,面对这份皇恩嘉奖,宁浩却摇了摇头!
“儿臣不敢当。”
“儿臣以为,这头功应当是父皇的,若不是父皇广开言路,连儿臣请命降雨之事都愿意答应,那么,又岂会有今日这场大雨?”
宁浩微微一笑,说道:“因此,若论功劳,父皇当以头功,而老大在江南监国治理旱灾数月,劳苦功高,又稳定民心,当为二功,儿臣只希望领这第三功就足够了。”
听见宁浩竟然为自己说话,太子宁厚明也是一愣!
而宁浩这一番论及功次的话,也是深得南帝之心,顿时令他龙颜大悦,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一个朕为首功啊!”
南帝心里大喜,这几个月来因为江南大旱而积压的怨气和不悦,在这一刻都一扫而空了!
历朝历代,可以说没有一个帝王是不好大喜功的,南帝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身为皇帝,谁还会不乐意听别人说好听话?
而且尤其令南帝觉得难得的,是这番美言,居然是从他向来认为最不会说话的老四口中说出的!
看着宁浩,南帝心里暗想,老四啊老四,你要是时时刻刻都有这般的情商,只怕太子之位早就已经是你的了!
“陛下。”
这时,门外丞相尹昀进来,拱手道:“威南州府的知府刘忠勇以及一众地方官都来了,他们在楼下叩首,问陛下的安。”
“哦?”
这要是放在平常,刘忠勇这一帮连四品都没到的官员,别说是说话了,就算是南帝的面都没资格见一下。
但今日就不一样了,因为宁浩求雨大成,还有刚才那番美言,南帝的心情着实是好到了极点。
“朕下去见见他们。”
说罢,南帝从座椅上起身,在太子宁厚明和二皇子宁池的陪同下,出了门,往楼梯去了。
宁浩见状,刚跟到门口,就看见老岳父镇北王也在旁边呢。
“好小子,这次你是出了风头了。”
镇北王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向宁浩低声说道。
“老岳父,您看看我现在够资格做您的女婿吗?”
宁浩嘿嘿一笑,拉着镇北王追问道。
“我何时说过你不够资格?”
镇北王背着手,说道:“如今看来,京城坊间的传言并不真实,飞雪回京城后,我也会多向她提及你这几日立下的功劳。不过,能否令飞雪对你倾心,这还是得看你的本事。”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宁浩哈哈笑着,与镇北王也一道去了楼下。
而驿馆一楼这里,刘忠勇等地方官们正等候着,忽然间就看见南帝在丞相和两位皇子的簇拥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