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鼠姑的俏皮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在他的脑海里忽笑忽嗔。这时候的笑嗔离不开一个色字,安时礼春心大荡。
不过未能如愿。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一道女音在门外幽幽响起:“大人呀~明日什么时候去买鞋?”
声音响起一瞬间,安时礼受了惊吓。
看时辰,已是亥时,这么晚了,金鼠姑不在自己的窝里躺着,吹着寒风来他寝前,只为那一只粉一只蓝的鞋子。安时礼频咽津唾,有些虚心,有些羞,羞又变做恼,默默清洗双手,并不打算出声回应金鼠姑。
安时礼洗的不是双手,洗的是邪恶的思想。
等不到回应的金鼠姑乍了胆,往前几武,轻轻叩响门:“大人,您睡了吗?大人您还有气儿吗?大人……”
方才思她的身体来慰藉夜晚孤独的心灵,怕再次掉态,安时礼铁了心不回话。
金鼠姑的性子也倔,在门外扰人:
“大人,我想要您屋里那暖呼呼的地衣。”
“大人,周公如此爱您吗?不舍让您醒来?”
“大人,我的耳朵听不见,您听到了出来一趟呗。”
说到后头,她没了耐心,不再喊大人了:
“孽障!再不出声我就去砸东西了。”
“孽障!睡得如此死。”
“孽障!爷爷我今晚要吃了你。”
金鼠姑扰了多久,安时礼就在黑暗中睁眼儿睁了多久,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眨眼,眼里酸涩得流出清泪。
清泪止不住地一行行滑过面颊,打湿脑后的枕头。
想他年少登科,年仅二十六,便官至大宗伯,待人温中带厉,能说会道,辩才无碍,舌战群儒,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些野心勃勃的外来使者反驳得哑口无言,如此威风,如今要缩在小小的一张榻里,躲一只不识字的田螺精,安时礼想到此,两下里委屈得死去活来。
色欲犹如伤人虎,丧远志,害晚年,断气就在瞬息间。
明日定要寻到还她壳的方法,尽快将她送回苏州,眼不见为净,才能静养龟身。安时礼反袖把眼泪擦干净,暗暗发完誓,闭眼睡下了。
寒风徐徐,一夜无梦。
卯时刚来,安时礼起身准备入宫上朝,他不喜人近身服侍,洗漱穿戴这种事儿都是自己来,睡眼半揉开,穿了鞋儿去外头打水。
门一开,安时礼的足尖踢到了门槛前一团不知名的物儿。人才刚醒,精神恍惚,不幸绊倒在地,来了个脸揾地,两排牙齿差点磕碎。
门槛前的那团东西不小,安时礼摔下以后没有立即起来,嘴里诶哟两声,转过头去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
院里的灯笼烛火燃尽灭去,安时礼就西边挂着的月儿发出的光芒仔细一视。
只见那门槛前,高高坟起一团被褥,里头有痛吟声,藏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安时礼攒一攒眉儿,要掀开被褥仔细查看一番的时候,一颗头发乱蓬蓬的头颅咻的从褥里伸出来。
金鼠姑杏眼如星,棱棱挣挣觑那安时礼:“哎哟喂呀,孽障!我又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