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婷转述之后,将老人的话翻译给我听,他说当时没有跑掉的十几名研究员,此后就像幽灵一样徘徊在这栋建筑的每个角落,政府已经对外界宣布他们为国捐躯,实际上他们_直存在于这里,不老不死,不定不散,不生不灭!
楚婷打着寒颤:“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老人问了很多外面的事情,楚婷一一作答,我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只能静静观察老人的神情。他就像被巫术封印在这片冰雪之地深处的居民,只能与孤寂的寒风作伴,永远无法离开。
我看了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我告诉楚婷该走了,她依依不舍地与老人告别。老人将手电筒送给我们,并叮嘱我们,离这个地方远一点,千万不要在这里过夜。
走出研究室的时候,楚婷问:“为什么他叫我们不要在这里过夜?”
“因为这栋建筑可能会塌掉,别忘了这里经历过爆炸,建筑本身介乎废墟和完整之间!”
我拍了下楚婷,示意她朝后看,手电的光晕里,老人刚刚坐过的地方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狰狞地暴露着牙龈。
薛定谔的猫,既生又死,原来如此!
六、逃生
我们来到一层的走廊,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火焰的尽头站着江一航,他狂笑着扔出最后一瓶用伏特加制造的燃烧瓶。
“你们统统死在里面吧,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
“你这个变态!混蛋!人渣!”楚婷大喊,我叫了一声“危险”,把她拽进地下室,燃烧瓶在我们头顶上方爆裂开来。
“怎么办,我们被困在火里了。”
“不要紧,那混蛋走了之后,我们再次打开地下室的门,就有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真的可以吗?”
“一定行的!”
等待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短,十分钟后我用力推了推翻板,木板纹丝不动。我让楚婷和我一起闭上眼睛再睁开,这一次轻而易举地推开了,走廊与我们刚进来时别无二致,丝毫没有被焚烧过的迹象。
“太神奇了!”
楚婷感慨道,我虽然已经知晓其中法门,却也暗暗称奇。
我们离开这幢建筑,不远处的空地上,江—航倒在那里,他的皮肤像融化的塑料似的一块块隆起,泛着荧荧绿光,他的野心终究害死了他。
我朝背后看去,发现二楼的窗户后面站着许多身穿军大衣的人,表情平静,仿佛穿越时间的迷雾来到现在的旅行者。他们目送我们离去,我朝他们作了一个致敬的动作。
“对了,江一航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吗?”楚婷问。
“不会的,我们只是闯入者,和他们不同。”
我仰望夜空,前路漫长崎岖,但我坚信,相信同伴,相互扶持,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
暑假最后一天,学校内举行着音乐舞会,马香兰随着音乐声来到了学校的会堂。
这里音乐声震耳轰鸣,所有人都穿着漂亮的衣服,每个人都是一身的名牌,在欢快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再看看自己,一身的乡土味儿,穿的总是那一件淡粉色的碎花裙,洗的都快变成白色了。
马香兰坐在角落里,看着学长们在舞台上跳着街舞,学姐们在台下欢呼,只有她一个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有些自卑的想要离开会堂,刚站起身,突然间灯灭了,所有人都惊呼起来,马香兰也有些惊慌。
这时有人拿出了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点亮了一小片光明。
马香兰在那一小片光明里看到学长身后有一团黑影,慢慢地出现了一个长发女孩,她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得如纸一般。
忽然她冲着马香兰笑了,她的脸皮随着笑容的变化而四分五裂,这模样就像是一个散乱的拼图,血从裂开的脸皮里向外流淌着,滴落到白裙子上。
马香兰吓得大叫一声,呼吸急促的她一步步向后退,黑暗的会堂里鸦雀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她绊倒,伸手摸过去,一个人躺在那里,那个人的身上湿湿的、粘粘的,一股咸腥味儿跑进了马香兰的鼻腔,她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手,是血!
此刻的她更加惊恐,黑暗的室内使得她根本看不到身后那个人到底是谁,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脸皮四分五裂的女孩拿着那位学长的打火机正一步一步向马香兰这边靠近,吓得她浑身发抖,却无路可逃。
马香兰呼吸急促地紧紧向后瑟缩着,她真希望能有个地缝可以让她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当那个女孩来到马香兰面前时,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身后躺着的是她的好友王莉,她脖子的大动脉正源源不断向外喷着血,溅得马香兰一身一脸,将她的淡粉色碎花裙染成了血红色。
王莉的身体正一下下抽搐着,嘴里一股一股的向外吐着血,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水果刀,她的一只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切掉了,血正从断指处源源不断向外流着。
“啊——”凄厉的叫声从马香兰的嘴里发出,她不顾一切的爬起来,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没了方向感,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刚跑出两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惊叫声又从马香兰的嘴里发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撞到了谁,此刻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被撞的那个人也拿出了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火苗再一次点亮了眼前的黑暗。那是一位学姐,她嘴里骂着:“乡巴佬,滚远点。”之后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嘴里,好象是烟,但又比烟粗一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手指,那是王莉的手指!
马香兰已经处在了崩溃边缘,此时会堂里的气氛一片诡异,大家都点燃了自己手中的打火机。每个人都忘情的笑着,笑的时候脸皮随着笑容的扩大而变得四分五裂,血从裂开的脸皮里向外流淌着,滴落到他们的身上。
有人开始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燃自己的衣服和裙子,很快所有人都跟着点燃起来。
此时音乐声再次响起,大家在一片火光中随着震动耳膜的音乐声大笑着、欢呼着。仿佛这就是他们要开的舞会——火焰舞会。
马香兰吓得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突然被一个学姐抓住了胳膊,火焰顺着学姐的手传到了马香兰的身上,她的淡粉色碎花裙也随着燃烧起来……
“救命啊!”马香兰张牙舞爪地挥动自己的双臂,冥冥中感觉有人在推她,没等到她回头看清来人,就被对方推出了会堂的门外。
寝室里的室友正在嗑着瓜子,看到马香兰在床上一边挥动手臂,一边大喊着:“救命。”她们都放下了手中没有嗑完的瓜子,走到马香兰的床铺。
王莉用力推着马香兰的身体,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王莉,又看了看其他室友,惊恐的脸上慢慢恢复血色,才知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
“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好友王莉一脸关切的问着。打从马香兰回来,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发呆,也不与人勾通,仿佛有很多心事般。
暑假最后一天大家都忙着尽情享受假期的剩余时光,只有马香兰早早就躺下了,寝室里的同学说话再大声她都充耳不闻。
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马香兰茫然地说着:“我没事。”随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王莉也不再多问,她和寝室里的其他同学继续聊着天。
暑假最后一天很快过去,开学了,大家都精神饱满地迎接新学期的学习和生活。
第二节课马香兰没课,她来到学校的凉亭处坐在长椅上发呆,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用力推她的肩,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位学姐。
她呆呆地看向那位学姐,对方一脸厌恶的说道:“喂,乡巴佬,这是我的位置,滚远点,别弄脏了我的椅子。”
这说话的语气很像她梦中的那个学姐,马香兰茫然的站起身悻悻然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心,总是感觉要发生什么事。索性坐起来看书,下节课是英语课,还是先巩固一下口语吧。
正当她沉浸在口语练习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她放下英语课本来到窗前,看到楼下聚集了很多学生,他们都在望向楼顶,嘴里还议论纷纷,有的女同学急得快要哭出来。
马香兰觉得有些奇怪,她刚推开窗户,从楼上便落下来一个人,瞬间摔在地上,嘭的一声。她吓了一跳,探头向下望去,一个女孩子躺在血泊中,身体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老师也急切地跑过来查看伤势,有的女同学哭得跪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张曼。
马香兰立刻跑下楼,她拨开人群来到血泊中的女孩面前,仔细一看竟是梦境中叫她乡巴佬的那位学姐。
学姐睁着眼睛看向这边,她的食指已被切断,正源源不断向外淌着血,可是地上却没有看到她断掉的那根手指。一股恶心感袭来,马香兰一步步向后退去,转身快速钻出人群跑回寝室。
这一幕实在太可怕又太诡异了,为何从楼上掉下来的学姐会出现在她的梦中?马香兰吓得用被子蒙住了头,她颤抖着对自己说:“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正在此时,门被人一下子推开,王莉跑了进来,她并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马香兰,自顾自地说着:“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自杀?”
马香兰一把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她疑惑地看向王莉,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惊慌,难道她认识那位学姐?
王莉因为马香兰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说着:“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我还以为你不在寝室。”
马香兰苦笑了一下,她现在只想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倒希望那仍是一场噩梦。
马香兰一把抓住王莉的胳膊,焦急的问道:“王莉,刚才的事情是真的吗?这只是个梦对吗?”王莉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问?这么大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会是梦。”
马香兰颓丧地坐回床上,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位学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噩梦中,为何要在自杀前切掉自己的手指?
马香兰抬起头急切地问王莉:“你认识那个叫王曼的学姐?”王莉很坚定的说:“当然认识,你现在睡的那张床就是王曼曾经睡过的地方,后来咱们住进了这间寝室,还是她把这个寝室的门钥匙交给我的,所以我对她印象比较深。只是没想到今天再见她时竟是这种场景。”说完王莉便重重叹了口气。
马香兰记得交接寝室钥匙的那天自己正好不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睡的床竟是王曼睡过的地方。来不及想太多,第三节课的铃声便响起来,她抓起英语课本就跑了出去。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充实,到了夜里宿舍熄了灯,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不知睡了多久马香兰醒了,她被冻醒了。摸了摸被子,被子正裹在她的身上。夏天的夜只有轻微的凉爽,她却感觉身后如同放了个大冰块般凉到骨子里。
马香兰侧了下身,她感到身后有个人正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一丝丝凉气吹在她的脖颈处。她轻轻翻了下身,看到有人正躺在她的床上,心想:“一定又是王莉,她总是吵着这个寝室不干净,然后害怕的跑到她的床上和她一被窝,她总是这样疑神疑鬼。”
当马香兰借着月光看到床上那个人的模样时,她惊呆了。汗水一层层向外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正迅速加快,眼前的女孩脸上是被烧焦的模样,她的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
马香兰大气不敢喘一下,此刻的她早已吓得忘记了呼吸,拼命咽着口中的唾液,她想开口喊别的室友,可她的嘴张了两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她不敢动,生怕将眼前的人吵醒。
正当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睡在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烧焦的眼框里是两颗模糊的眼球。马香兰吓得赶快闭上了眼睛装睡。那个女孩直挺挺地坐起身走下床,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米黄色的连衣裙垂落在腿上。
马香兰眯着眼睛偷偷看去,月光直射进寝室,照在女孩的身上,她走路无声地向门边走去,马香兰注意到女孩走路时是翘着脚的,再仔细看去,她竟然没有脚后跟。
马香兰吓得浑身发抖,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都说死人走路时是没有脚后跟的,既然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她又要去哪?
马香兰偷偷看了下手机,凌晨2点15分,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女孩如同一张纸般轻轻地从门缝里飘了出去。
这时马香兰从床上坐起来,她终于敢大口喘气,望向其他室友的床铺,大家都睡得正酣,只有王莉的床铺是空的,想必是去厕所了。她鬼使神差般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女孩飘飘悠悠地在宿舍楼道里来回游荡,马香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前面的女孩发现。
女孩上了楼,马香兰也悄悄跟上来,她看到女孩来到楼顶天台后便站在那里不动了。夜里起风了,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米黄色裙子也随风飘了起来。
马香兰躲在门后偷看,女孩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好象在哭。随着抽泣声从女孩口中发出,马香兰的心也跟着纠结起来。她看到女孩手里好象拿着什么东西,正抬起双手背对着她不知在用力做着什么。
女孩一步步走到开台边缘,她一边哭泣一边伸开双臂,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马香兰扶着门的手正抖个不停,弄得门吱呀一声发出微弱的响动。
女孩回头看来,挂着泪的脸瞬间起了变化,她的脸变成了王莉的脸,她左手的食指已经断掉,那里正源源不断的向外喷着血,她的那根手指竟然被自己活生生的切掉了,右手还握着一把滴着血的水果刀,她就像不知道疼般站立在那里任由血从断指处向外流淌。
马香兰的腿一阵阵发软,她想逃走却一步也迈不动,如果不是抓着门把手,此时她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王莉看到了马香兰,她目光呆滞地向这边走来,用她那断指的左手伸向这边,嘴里念叨着:“救我,救我。”极度的恐惧感袭来,马香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在她快要昏厥时,一只手将她一下子推开,很快,通往天台的门被关上了。
马香兰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倒,当她稳住心神时,一股焦糊味道窜入鼻腔,这股焦糊味是从天台传来的,马香兰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打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惊呆了。
她看到王莉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王莉大叫着在地上来回打滚,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是那个睡在马香兰床上的女孩,她蹲下身拾起王莉掉在地上的那根手指,完全不顾正在燃烧的王莉。
马香兰注意到了那个女孩的左手食指也是断的,她将王莉的手指放入米黄色裙子口袋里,然后咧着焦灼的嘴笑了。
马香兰大声尖叫着,她瘫软的坐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莉在地上打滚,痛苦哀叫,最后王莉不动了,焦糊的烟味弥漫在整个天台上空。
马香兰再看向那女孩时,她早已不知去向。看着好友王莉焦黑的尸体,马香兰在天台上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保卫科的人闻讯赶到,他看到躺在地上的焦黑尸体和躺在旁边的马香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保卫科的人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他将马香兰扶起后马上报了警。
警察赶到后查看了一下尸体,在天台上还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和一把水果刀,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他们将马香兰和现场的凶器带回去调查,经调查他们断定死者是自杀,于是将马香兰放了回来。
学校里又一个学生自杀了,而且都选择在天台上,两个人的食指都有不同程度的断掉,学校内的其他学生都心有余悸。
传言四起,有人说是变态杀手将她们的手指切掉并带走了,有人说她们是为情自杀,更有人说她们是被鬼缠身。只是谁也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马香兰在此事发生后变得痴痴呆呆无法去上课,学校的领导将她远在老家的父母找来,希望他们将马香兰带回去休养,等病好了再回来继续上学。
当马香兰听父母说要将她带走时,她的神智又一下子清醒了,她极力反对回去休养,“爹、娘,我不能回去,我要代替姐姐继续完成学业。”校方和马香兰的父母无奈只好让她继续在学校上课。
之后的日子里马香兰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对于好友王莉的死因她绝口不提,只是经常在夜里一个人偷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