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李柔嘉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材,怒火在心头翻涌。
她明明听见了绪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喊得还是她的名字,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
她转身便朝着陵墓另一边赶去。
这个陵墓看似诡异危险,但进来后既无妖兽,也无机关,李柔嘉奔跑在陵墓中间的过道上,竟是半点阻碍也无。
此前,她只当这里是个什么特殊的寻宝之地,沿着地图寻觅半天,才发现陵墓的入口,那是一处伪装成蚂蚁巢穴的草地,密密麻麻的红色蚁群围在一起,当时看得她眼皮直跳。
只是她担心绪韶安危,距离那日分别,已经足足过去四日有余了,她如今丹田的问题已经解决,但不找到绪韶的踪迹,她实在心中难安。
说到底,绪韶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上辈子,她嫌弃绪韶天真烂漫,看不出她和家人间的疏离,总是拿话戳她的心窝子。
她自觉和这姑娘话不投契,纵然被战事逼成了生死之交,但私下总不爱搭理她。
但真到了最后关头,李柔嘉又觉得,她说得都是对的。
她的家人,对她确实毫无爱意,少时的温情早就不在,只是她还犯傻。
反倒是那个单纯却义气的姑娘,给过她最信任的依赖。
她不能再丢下绪韶了。
明道崖形势古怪,绪韶又受了伤,就这样被传送出秘境,一旦遇到妖兽毒虫,只有死路一条。
她在地图上确定陵墓入口后不再犹豫,“百土听令,风林水火,归我麾下,今日有难,先借火引!”
她的真气和神识都已恢复,自然可以使用更高级些的道藏。
一场大火拔地而起将蚂蚁窝烧了个干净,她便顺顺利利的进来了。
她心里挂念,一时将安危置之脑后,竟也凭着一腔血气闯到了这具棺材前。
却被捉弄,只见到一具枯萎的干尸。
她在陵墓中寻了半日也无果,直到追至一扇石门处,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石门通体黝黑,李柔嘉心中的焦躁之气,触碰到冰凉时才慢慢平缓下来。
她的手在门上停顿,很快便毫无迟疑的将它推开。
一声带着岁月轻叹的摩擦声响起,大门缓缓敞开。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空荡荡的,唯有中央一根石柱高耸至极,几乎将要陵墓的顶端冲破。
李柔嘉沿着石柱的方向走到最深处,尽头是一座黑色透明的棺材。
这棺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颜色漆黑,表面却澄澈流光,像是某种黑色的玉石做成,却比玉石更有打磨后的痕迹。
这棺材被放在高大的台阶上,规模有屋舍之大,相比之下,站在下面的李柔嘉身形都显得渺小起来。
李柔嘉走上去,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棺材上有什么特殊的文字和图案,无从分辨棺中人的身份。
见没有什么线索,李柔嘉就要离开。
却突然听到棺材中传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她瞬间寒毛陡立。
鸡皮疙瘩顺着她的脚踝爬满了全身,她咽了咽唾沫,大着胆子往回看。
却依旧只见到幽静无声的一具棺材。
她有些毛骨悚然。
自从她来了明道崖后,类似的诡异事件频繁发生,崖下死去的人类修士,古怪的潭中男子,意外到来的魔族中人,秘境里突发的兽潮,还有那个极为神秘莫测的男子,没有一桩事情她摸出头绪。
也不知是她太笨,还是实力太差。
她有心避开这些古怪,尽快离开此地,找个僻静地方闭关重修,可想到这些事情全都没有交代,绪韶更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她就有些不甘心。
就在这寂然无声的时刻,她突然想起和白面小生在秘境初见时,对方说的那句话,
“她是我的命定之人。”
当时她太过虚弱,并没有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可眼下突然想起,心里猛地一惊。
她前世也听过不少大人物的逸事,知晓不少大宗族有信奉姻缘天定之说,有嫡系传人一出生,便请天命阁的卜卦者为其定下未来的道侣,以做同路修行之人。
又或是有那相信天命之说的高阶修士,自己用了法宝秘术,强行预测自己未来的前程姻缘,再去按照所谓的“天命”四海寻找。
大概对方口中的命定之人,便是如此缘由吧。
只说前世她和绪韶相处间,从不曾听闻她提起过什么男子,看她被分派到和自己一处苦守的情状,也不像有什么后台背景之辈,她心里疑虑时,又想起白面小生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画面。
是了,若非她机缘巧合,这辈子提前落到秘境中来,没准对方无人相助,真的会死在兽丹引发的陷境中,那他确实没有和绪韶见面的机会,两人又何谈命定之说。
那白面小生没有理由对她说假话,倘若真的是命定之人,以对方的实力,应当不会对绪韶不管不顾。
何况早上那人又比她提前半步离开白落寺,难道绪韶方才便是被他救走了?
要真是如此,倒还好了。
虽说男子不知性情如何,但与她同行这几日,加上为她重塑丹田之举,可见对方绝非大奸大恶之辈,绪韶既然是他的命定之人,想来性命应是无忧的。
只是不知绪韶是否会回到苦山剑宗,她出去后也该去走一趟。
李柔嘉想到这里,心里的重石倒是略略放下了些,旋即,便是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她才想起,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问过白面小生的名字。
大概是逃亡之中,实在无心顾忌吧。
如果真的是他救走了绪韶,却不肯露面同她相见,说明对方内心并不愿和她再有所牵扯,这倒没什么,换做前世的她,也不乐意和一个瞧见过自己狼狈万分之态的人相处。
可不知道对方姓名,他又有心避开,那把刀,她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他呢?
李柔嘉有些发愁。
她下意识从腰间拿出那把刀,再次端详了一番。
这把刀造型古朴,刀把是深沉的黑金色,刀鞘却是难得的银白,可惜大概是年代久远,如今已经布满锈迹,拔出的刀身则呈半月形,气势非常,即便在暗室中,也得见冷冽如雪的刀光。
但也就如此了,同寻常质地不错的刀器,似乎没什么不同之处。
李柔嘉将两断刀握在手心,那刀把上还残余着某种特殊的气息,像是幽幽的花香,又像是青柳拂波的味道,像是某个人的手心,也曾握在这只刀把上。
伴随着这个想法,她的内心也涌起一股力量,这力量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让她得以鼓起勇气,再次查看起那具有些奇异的黑玉棺材来。
这一回,还真叫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