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几个儿女,除了那个混账,几乎都继承了她的好颜色,素来极受追捧,只是几个儿子一心修炼,一向对异性不假辞色,唯有欢儿最是圆融大方,桃花缘更是不愁的。
只是欢儿在外那些年终究是耽误了她,虽然十分勤勉,但资质比起几位兄长,总是有些差距。
不过再怎么样,也轮不着一个城主之子来觊觎,郑昭华一向眼光奇高,自己当年所嫁非人,一直是她毕生憾事,因此对于儿女们的亲事,无不寄予重望。
好在女儿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竟是自己寻来了一桩显赫亲事。
这桩亲事消息传来时,几个长老对她的脸色都更恭敬些,连许久没有消息来的母家,也开始重新给她发帖子了。
她心里对这个本就喜爱的女儿也是更加满意。
当下便清声唤了一句,李明欢顺势回到母亲身边。
骏霄只能恋恋不舍的又望了几眼,才回到自家的马车里去了。
随着骏霄两人的出来,又等了一炷香功夫,才有第二批人从入口处急掠而出。
这是几个小宗门的弟子,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宗门服饰,几人模样凄惨,显是受了许多大罪,找了半天才看到自家的宗门师父,当场便大哭起来,却又很快被拉开。
他们的待遇显然是不能和城主府弟子相提并论的,直接被天命阁的弟子围住,询问记录着,崖下的状况如何,他们是怎么保全住自己的,有多少活下来的人………
听着他们的哭诉,天命阁掌教和妖族的卫长站在一边,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大开门户只能持续半天的时间,传送阵虽然开启,但受到此前毁损的影响,如今效果大不如前,必须被传送人感知到后配合才行,如果人已经死了,或是处于无意识状态,传送就未必能成功了。
按照这几个小弟子的说辞,先是莫名其妙死了几个持有接引物的修士,随后人族修士和妖族互相怀疑,爆发了几次冲突。
之后不知道是谁在乱中浑水摸鱼,暗夜里又狠辣杀了几个人,导致大家人心惶惶,几乎是很快便陷入了乱战之中,谁知血腥气和打斗声竟引来了许多潜藏的妖兽,甚至还有一只千年级别的猛兽,于是一切都无可转圜了。
如今的明道崖,除了运气极好,或是有上品法宝护身的弟子,已经没几个活口了,几乎是尽数死在了冲突和妖兽口中。
还会有人活着吗?
还有人活着。
一个人出来了,两个人出来了,三个人……
在骏霄之后,又接连有十几个人从入口中出来。
无论神色多么仓惶,形容多么狼狈,伤势多么凄惨,终究是有十几个人活着出来了。
掌教却没能松口气,因为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竟是再也没有人影出现在入口后了。
这波进入明道崖的人数足有三百二十七人,人族足足占了二百七十人之多,妖族亦有百人。
明道崖素来不是安宁平和之地,但往年里,死人最多的年份,也不过将将过半,这样全军覆没的时节,十分罕见。
这让在场的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时间继续流逝,依旧没有人再逃出来。
郑昭华神色难看,攥紧了手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李明欢扶着母亲,满脸忧心的注视着空中的那一扇门。
上古的气息越来越淡,大门也开始收窄,掌教的眉头皱得极紧,早前还和他一起等待的卫长,已经从出来的妖族口中得知情况,知晓是人族先挑事后当场拂袖而去,掌教嘴角更添一重愁苦。
他也是刚升任掌教不久,负责洛河城及附近两个小城池的天命阁事宜,明道崖是洛河城第一试炼之地,在他手下出现这样大的差池,甚至还牵扯到了魔族。
他往后还谈何前途可言。
唯一能让他庆幸的,是身份最尊贵的修士,总算没有死在里面。
他完全不想面对城主夫人的滔天怒火。
气息黯淡到难以察觉的地步时,空中的那扇空间之门也只剩下一道勉强供人进出的缝隙了。
掌教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之前出来的修士们,说清情况后,也都跟随在自家宗门来人身边,准备离去了。
但更多的人,还在抱着最后的希冀。
比如郑昭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袖中拿出一件流光溢彩的玲珑玉牌,塞进李明欢手中,
“欢儿,这是娘的血誓玉牌,可以召唤与我有血脉感应的人,你快赶到门边,用灵力催动它,也许能帮你哥哥回来!”
她下意识忽略了李柔嘉。
李明欢接到手中,心里却是一沉。
这玉牌看似只有半掌宽,但却可吸纳一个明丹期修士全部的灵力。
她不过筑心期而已,如何催动得了。
见她没有动作,反而一脸疑惑,郑昭华有些着急,
“若是灵力不足,你用精血抵上就是,不会耗损太多的,快去!”
精血?听到这话,李明欢心中一寒。
精血对于修士而言何其宝贵,不是契约法宝灵兽或是立下天道誓言时,轻易没有修士舍得使用,何况,看郑昭华自己不用却推给她的模样,便知需耗费精血必然不少。
李明欢心里便生了不情愿,更多的,却是怨怼。
她本以为自己多年经营,在郑昭华心中,就算不是第一,也该有个第二。
毕竟她可是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母亲。
尽管有母亲出身更为高贵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她看出母亲对她更有愧疚之心。
原来,母亲也不过是个偏心之人,她小心陪伴了这么久,如今也只不过挤掉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李柔嘉,到头来,她竟连一个多年不着家的老二都比不上。
对于母亲的要求,李明欢心中难受,心寒的同时,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放弃父亲讨好母亲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不过,这点上还真是她想多了。
在郑昭华心里,虽说李明欢绝不在最重要的那一列,但在几个孩子中,她还真是排名靠前的那一位。
可惜,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嫁入那等显赫之家,固然让郑昭华极有颜面,却也知道这个女儿日后地位必然要高于自己,如不趁着她还在家中多拿捏一二,如何在她嫁人后继续掌控她的心意?
如此,才造就眼前这番场景。
郑昭华想进一步考验试探这个女儿,看她是否果真孝顺懂事,顺带也可救出自己还算堪用的二儿子,却不知女儿远非她所想的单纯乖巧,对她的这番举动不免感到寒心,已经有了远离之意。
若是李柔嘉在场,恐怕要为这出好戏拍掌叫好。
只是唱戏的人又有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