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是个丧着脸的姑娘，生得挺清秀，但眉眼耷拉着，显得有点寒酸。
她飞快的抬眼，又迅速的瞥开眼神，过一会儿才说出一个数字，
“八百，黄级灵石就行。”
“三百。“
“…….不卖。”
李柔嘉拔腿就走。
对方果然沉不住气，她只是刚走到下一个卖丹炉草药的摊位，还没开口问价，丧气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四百行不行？这可是六品的丹炉，只是磕破了个口子，不影响使用的。”
“三百五，再送我两个八品香炉。”
“…….行吧。”摊主安慰着自己，香炉不值钱，就当卖菜送搭头了。”
在摊主有气无力招呼她下次光临的时候，李柔嘉已经美滋滋捧着几个炉子离开。
她不缺这点钱，但捡漏总是开心的。
手里这个雕着白龙花纹，顶端磕坏了一个小裂口的丹炉，她一眼便认出来，是丹堂堂主，也是位五品丹师亲手炼制的。
这位丹师其实炼丹水平不在雨长老之下，可惜雨长老与她不和，她便十分低调，至今都没去洛河城之心评级，对外一直是五品丹师的身份。
只有李柔嘉上辈子在前线经常能收到她送来的丹药，深知她本事如何，可惜眼下两人没机会结交，便是有，一个正常的丹炉至少是瑕疵丹炉的三倍价格，李柔嘉也舍不得去买。
李柔嘉买完丹炉后并不着急，又在集市上转悠了半天，先后买了
一个简易的七品阵法，一棵八品毒蛇花，一套离火剑法。
这套剑法她前世见人用过，算是不入品阶里，剑招最为巧妙的那一类，和她的秋水剑法有些相似。
她虽然没有了剑心，此生都不能再通过剑道飞升，但不代表她不能再用剑。
还是可以学一些不同的剑法，既能和刀法互相映衬补充，又能对外充做幌子，掩人耳目。
又买了一条摘月腰带，是一位器堂弟子炼制的，是个储物的灵宝，只是空间没有百宝囊大，但勉强也有三分之一的存量了。
这玩意在外界还好，放在青莲坞便有些鸡肋，毕竟大部分弟子就算没有百宝囊，堂中执事也会分发其它储物的灵宝使用，只有和执事关系不好，又或是物品极多的弟子才会花灵石买。
李柔嘉爱那清冷月亮的标记，想想百宝囊也快被那堆灵石和宝物填得差不多了，难得破费花了一百黄级灵石拿下了。
那卖腰带的弟子还多看了她两眼，见她五大三粗，衣着又简朴，才有些遗憾的挪开了眼。
李柔嘉又买了些炼丹的材料才离开，经过那寒酸姑娘的摊子时，不小心看见对方眼巴巴的盯着她瞧，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李柔嘉便又砍了一回价，买了些基础的草药在腰带里。
那姑娘一会笑一会苦恼的表情，也不知是赚了还是亏了。
她回到竹间小筑的路上，心里是很惬意放松的。
尽管前路未卜，但她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回到了少年的时候。
李柔嘉上次逛集市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李明欢还没回来，几个兄长都还算关心她，时不时就带她出去逛逛。
每次去坊市或是城中心，都是欢快无比的出去，大包小包的回来。
无论她看中了什么，哪怕只是多看了一眼，他们都会立刻给她买回来。
她那时候以为他们一定极爱她。
直到她有一天恍然惊觉，他们再也没带她出去过，被他们呵护关心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妹妹。
她才知道，所谓的极爱，原来是个荒唐的笑话。
但即便心里清楚了，她还是不愿意自己出门去，以为那样会显得很可怜，尤其是很多地方，她都曾和兄长们一起去过。
如果被人问起，她该如何回答呢？
于是她就孤零零的在山上自闭了很多年。
然后她就上了前线。
她第一次杀人，对战，肉搏，带兵，排阵，于千万人中，飞剑取上将首级。
很多魔族死在她手里，很多战友倒在她怀里，无数滴水成冰的雪夜里，她走在血与火充斥的战场上，以为自己随时会死在这里。
前世的某个夜晚，她听见有老兵在讨论，哪里是朱雀大陆第一历练之地。
有老兵说是中州欢喜宗的剑池，有同伴反驳道是东州金刚宗的问心崖，还有人坚持，一定是北州青国府治下，万年不化的九霄雪山。
李柔嘉站在远处的帐篷里听他们说完，一直站到万籁俱寂，唯有火把照耀在前方时，才默默回应了一句。
都不是，天下第一试炼之地，就在这里，就在他们脚下。
战场让人崩溃胆寒，却也让一个少年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成长起来。
那几十年的战场经历，让李柔嘉终于有勇气，去面对曾经不愿多想的不堪，也让她在被家人背叛，折磨惨死后，还能重拾心气，愿意继续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李柔嘉决定以后要经常出去逛逛，哪怕只是看看风景，什么也不买，都是很好的。
她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竹间小筑，在筑外将那套七品阵法布下。
这个阵法作用不大，也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
好在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是要炼一些龟血丹而已。
将一半的灵石宝物挪到腰带里，又将腰带收在腰上后，李柔嘉才开始了她的炼制。
龟血丹，表面是一种疗伤凝血的八品丹药。
除了龟血草以外，只需要用到一些极为基础的材料。
但，前世的那位好友提及过，让她可以让军队里高品级的丹师们，往龟血丹里放入一些毒蛇花，便可摇身一变。
成为一种很少被记载的四品丹药。
“毒心丹”。
李柔嘉不是高品级的丹师，准确来说，她只是个炼丹资质很差的一品炼丹师，那还是前世评的级。
但她清楚自己能炼出来。
因为她的这个一品，就是靠她无数次的试验怎么炼出毒心丹培养起来的。
她请教了很多不同品级的丹师，也翻阅了无数炼丹的典籍资料。
终于自己磕磕绊绊的炼出了第一炉毒心丹。
丹纹模糊，味道浅淡，但经过辨认，确实是毒心丹无误。
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