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她的心已经野了,既然她盼着离开这里,就让她走!你立刻亲自动手,打碎她的剑心,费去她的修为,永远不许她再回青莲坞!”
郑昭华气得脸色发白,声音里的怒气,阁楼外的婢女都能感知到。
人人噤口,廊下无声。
“阿柔,大哥当然愿意养你一辈子,观魂师你不想做就不做罢,但是你往后不得再这般顶撞了,我也不会答应你让你隐居避世,你须得学会和人相处才行。”
李明德没有理会母亲的要求,也没有直面李柔嘉说的选择,只努力将一番劝说的话说得语重心长,却在对视上李柔嘉那双清水眸子时顿了顿,竟是不能再开口说下去了。
但他不能说,却有人接他的茬,李明行终于开口了,他语气疲惫,像是不明白自己不过离家几年,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阿柔,我不知道你是听了什么风声,过来质问母亲和大哥,但是不管你听到的是什么,你都要知道,我们是不会害你的,你的功法”
李明行似是有些愧疚,“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当初的事情,大哥他们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们再同你解释好吗?”
自从明道崖回来后,李明行时常做噩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只能归结于是和魔族动手时留下的暗伤。
对于李柔嘉出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他还是感激的,毕竟知道大哥做的事情后,虽然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却也忍不住对阿柔有些愧疚。
何况,明道崖下,是他将阿柔和魔族介绍到一起,差点害得她回不来。
虽然他对于五妹在崖下的种种古怪之处依旧怀疑重重,但眼下,他也没有时机再问了。
李柔嘉很清楚他心里的这些想法,无非是觉得他们有苦衷,希望她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体谅他们罢了。
可是,漂亮的衣服可以送给李明欢,最好的法器可以让别人先挑,遇到危险,可以以小妹为重,被怀疑的时候,可以不顾她的颜面。
但这是功法,影响她的一生,决定了她的寿命,前途,乃至她的尊严和自由。
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说原谅的东西。
李柔嘉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既然大哥不肯让我隐居避世,那我只能离开青莲坞了,不知哪位要来废掉我的剑心?”
李柔嘉早用道藏对自己的剑心做了掩饰,除非仔细用神识探查,否则无法发现她丹田处早已是空空荡荡。
大概他们也从来没想过,李柔嘉会舍弃她曾赖之以生命的剑心吧。
李柔嘉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态度咄咄逼人,原本还心虚不语的李明言和李明止都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尤其是李明言,他性情本就桀骜不驯,见李柔嘉这般强势,心里早就窜出了火气,
“李柔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已经对你够宽容了,自从欢儿回来后,你处处为难苛刻,让你去寻剑赔罪,你却在光天化日下打母亲的脸,这些我们都忍了。
如今大哥不过是让你收敛些戾气,你却还苦苦相逼,我告诉你,青莲坞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再提半句要走的话,我便亲自成全了你!”
李柔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李明言,你真是个伪君子。”
她语气讥讽,李明言顿时暴怒,“放肆!”
“我放肆,你和李明欢一起陷害我,让我在永夜洞中求死不能的时候,我就该一刀捅了你,那时我才叫放肆!”
李柔嘉虽然是故意气他,但看见李明言失态,心里却是难得的痛快。
“陷害,你现在还觉得是欢儿陷害你,李柔嘉,你真是执迷不悟.....”
他听到这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满是透彻心扉的失望。
但比他更失望的,是一旁的李明止。
他自认和李明欢志趣相投,再喜爱这个温婉可人的妹妹不过,对于李柔嘉这个沉默寡言又呆头呆脑的妹妹,只剩一点残余的感情。
偏偏他又和李明言最要好,听到自己最紧要的两个人被诋毁,他那点愧疚早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怒气。
“我还当你真是知错了,原来不过是哄骗我们的鬼话,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醒悟过,那件事后我本来还有些后悔,现在看来,做得真是对极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修成大道,也不过是天下的祸害!”
李柔嘉不怒反笑,“我是天下的祸害,那你这个都被母亲抽得一下雨就尿裤子了,居然还能趴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要奶喝的小宝宝算什么,纨绔子弟,还是记吃不记打的大孝子?”
“李柔嘉!”
“阿柔!”
“贱人!”
仿佛有雷霆炸响,将一切理智都摧毁殆尽。
“贱人!贱人!贱人!”
李明止被戳中了心事,对着李柔嘉胡乱的破口大骂起来。
当年他尚且年幼,正是最依赖母亲的年纪。
他舍不得母亲离家,下着暴雨也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却被母亲抽成了惊厥之症,至今都未能好转。
这也是他心里头最痛苦的一桩事情。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样的话半个字,他自己也权当忘了,照样每日体贴的守护着言笑晏晏的母亲和幼妹。
只有李柔嘉敢说,可她也最不该说。
李明止再也控制不住,气急攻心下,他竟挥手,带出了无数剑气似暴雨般猛然向李柔嘉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