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克制却依旧充满滔天怒意的话语不是对着李柔嘉，而是冲着李明止。
“大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妹她，她怎么样了？”
李明止语无伦次。
正扶着郑昭华给她拍背的李明欢一声惊呼，她直起身，看着地上脱力的李柔嘉，眼里满是闪动的泪花，但那双扶住母亲肩膀的手却忍不住用力了些。
这让目睹李柔嘉被废心神恍惚的郑昭华清醒了些，她瞥了眼已经开始低声哭泣的李明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明德再三确认丹田里的剑心连同筋脉里的真气一并消失后，他终于承受不住，眼睛红得滴血，带着怨气和怒意的眼神狠狠瞪向李明止，
“李明止！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阿柔，阿柔的剑心，没了！被你一剑给刺没了！”
年近三十，已然是而立之年的青年，眼下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语调里，几乎带上了哭腔，“还有她的修为，也一起没了！因为你，阿柔十几年的修炼都毁于一旦，往后再也走不了剑道了！”
他不知道李柔嘉隐瞒了自己丹田的真实情况，以为她丹田是被外力毁去，必然受创极深，剑心被毁损，想要再修炼出来，除非是几千年一遇的剑道奇才，否则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李明德虽然在纂改功法一事上默认了，却也是考虑到五妹已经有剑心护体，只要她呆在青莲坞内不要轻易出门，他总能庇护得了她。
他从没想过，要害她再也不能修行，沦为凡夫俗子。
固然他也对五妹之前攻击四弟的话有所不满，可看到她如此凄惨的模样，如何还能记得她说了什么？
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和恨意。
李明止虽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但真的听到，还是不敢置信的趔趄了几下，没控制住便一头摔在了地上。
素日里美貌病态的少年，如今却像个童稚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妹妹，对不起，四哥对不起你，你别恨我……”
李柔嘉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人，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李明止那剑虽凶，但她早有准备，及时用道藏护住了心脉和丹田，只在李明止收回攻击的时候，她才猛地撤掉了对于丹田气息的遮掩，让空荡荡的气海暴露于人前。
所以李明止那一剑固然不轻，但终究只毁去了她的真气修为。
没有伤及根本。
李明止还在后悔，他记得自己明明是收了力道的。
何况往日和李柔嘉比剑时，他修为比李柔嘉更高，便总会收敛一些，以比试剑招为主，即便他后来心中更侧重李明欢一些，陪李柔嘉的次数大幅减少，他也还是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可这一次怎么会失控，让阿嘉伤得这样重呢？
不等他想明白，身体猛地被人狠狠推开，他抬起头，看到李明行拄着拐杖从他身上走过去，艰难的挪到了地上，从袖中掏出上等的丹药喂到了李柔嘉的嘴里。
李柔嘉闻到异常浓郁的香味，知道是好东西，于是没有拒绝，羊毛不薅白不薅。
整整一瓶丹药灌下去，李柔嘉总算舒服了点，脸上没有那么惨白，气息也慢慢恢复了平稳。
李明止见状趴在地上要去跟李柔嘉道歉，却再次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混账！你个畜生东西！你怎么能把阿柔的剑心给碎了？你知不知道阿柔的剑心是，是……..”
李明言和李柔嘉练剑次数最多，也是对李柔嘉的实力了解最清楚之人，他深知李柔嘉的剑心有多强大，而这颗剑心又是因为什么诞生的，他也远比其他兄弟了解得更清楚。
所以，在场众人，也只有他知道，五妹的剑心破碎，到底代表了什么。
“阿柔的剑心是为了谁才有的，我不信你心里不清楚”李明言恨得咬牙切齿，拽着李明止的领子低声吼着，“你居然把它给碎了，还坏了阿柔的修为，你要下地狱的，你明不明白！”
他越说越气，对着李明止这张无措茫然的脸，他越看越气，干脆朝着那张脸蛋狠狠打了一拳，瞬间将鼻血打得喷涌出来！
一拳不够，他又打了第二拳，第三拳…….
李明止像是被这番话戳中了情肠，半点也不反抗，任由李明言对他挥拳，悔恨充斥了他的全身。
他真恨不得回到方才那一瞬。
“别打了，三哥，你再打下去，怕是四哥也要跟着五姐一样的下场了！”
一声娇柔的唤声响起，众人看去，却是满脸忧色，似是伤心不已的李明欢。
她抽噎着让大家不要再打了，“就算看在母亲的面上，让我送阿姐去医堂吧，修为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先给阿姐治伤要紧…..”
“欢儿，方才明明母亲只是气血上涌，并没有大虞之患，你当时就在旁边，应当也看的清楚明白，为何要突然开口，打断大哥的脚步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明行却意外的发问了。
他虽然也疼爱李明欢这个妹妹，但他终究不像其他几个兄弟一般，对她百依百顺，何况他自己已经伤势严重，心里清楚没了修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自然更能理解李柔嘉眼下的处境。
方才的场景他看得分明，总觉得李明欢行为有些不怀好意。
他思来想去，干脆直言。
换做往日，李明德定会制止他再问下去。
可如今，他看着不肯靠在自己怀里，即便虚弱至极也满眼疏离的李柔嘉，心里被悔恨充满，明明知道李明止性格,竟是没有开口。
李明欢一时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