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嘉正欲开口,然后就在这时,却有一架云车从飞鸢边抢过,引起飞鸢底部一阵卷荡。
李柔嘉眼神一眯,她看出此举是故意为之,分明有些挑衅之意。
果然,那华丽云车转了一圈,才慢悠悠的落在飞鸢前面,车上传来男子古怪的笑声,
“我道是哪位美人,原来是诗慈姑娘,今早我邀请姑娘来我云车一坐,姑娘却说有要事在身,原来所谓的要事,就是接这么几位不知门派的‘客人’啊?”
这话说得十分轻蔑,诗慈客卿的脸立刻便沉了下来,淡淡的
哼了一声。
李柔嘉瞧了一眼,正巧云车的帘子也被掀开,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修士,他头戴玉冠,身上披着孔雀羽衣,颈肩上站着一只金雀鸟,鸟身梳理得十分干净,是只流光溢彩的漂亮鸟儿。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貌美侍女,侍女模样稚嫩,偏偏行走间十分婀娜多姿,环饰叮啷,眉眼间俱是一派风流艳色。
不仅气质成熟,举止也颇有风范,显然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最难得的是,此二女竟是生得一模一样,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举动。
这年轻修士外表看起来却没有言语轻薄,还礼貌的冲诗慈客卿笑了笑。
随即眼神转向飞鸢之上,扫到灵渊和尾女时没什么变化,却在看见李柔嘉后眼神一凝。
他神色也瞬间从客气变成扭曲。
“哪来的丑东西?真是脏了我的眼,弄箫引玉,将她从飞鸢上赶下去!”
“砰!!!”他话音未落,半空突然出现一把扇子,抵住了他的胸膛,生生将他的话音打断。
不等他惊愕出声,扇子旋即从他的锁骨处向上划去,留下一道鲜明的伤痕后,直接扼在了他的咽喉下三分的位置!
这打扮繁复华美的男子眼瞳扩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执拗的不肯后退,眼神苍白的和那把扇子的主人,灵渊对峙。
尾女也满脸怒意,拔剑出鞘,与那两个欲冲过来的婢女挡了两招。
“道友且慢!”
不等冲突扩大,诗慈冲到两车之间,拦在那年轻修士前,语气有些急切,“此人名叫孔雀三郎,乃是万妖娘娘亲子,若是轻易打伤了他,怕是二位当真不能留在界首山了。”
听闻此话,灵渊身形丝毫未动,那把扇子依旧牢牢抵在那公子哥喉咙上,倒是李柔嘉拔刀的手顿了顿,半晌,她眼神扫过那把扇子,尤其是在那扇柄的位置多留心了一眼,才温声劝说灵渊,
“灵渊好意,我收下了,只是我们毕竟在妖王的地盘,便是要动手,也该换个地方。”
她这话看似劝说,实则火上浇油,那诗慈客卿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倒是灵渊笑了起来,有春日融雪的光彩,即刻就收回了扇子。
尾女也重新靠回了李柔嘉身边,李柔嘉拍拍她的手,心里动容。
诗慈客卿明显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灵渊一眼。
旋即转头和那孔雀三郎一众人说话,那三郎似乎也肯听她的话,最初的惊惧过去,他又恢复了不屑的高傲之态,看起来仿佛方才不过是虚惊一场。
唯有眼神深处有阴冷之色。
走时他还轻佻的摸了摸诗慈的脸,见她忍气吞声的模样才得意的笑了笑,带着身后的仆从离去了。
走之前,他还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界首山,可不是修为高的人说了算。”
之后路途重新变得平和起来。
只是李柔嘉心神却无法安宁,安抚好尾女后,她瞥了灵渊一眼,还是看不透他的修为。
她刚才是故作淡定,实则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早前只有一把相似的扇子,她还不能确定,但方才出手时扇子的角度和变化,分明就是那日在百宝楼救下她的扇子一模一样!
她心里复杂极了。
似乎从离开青莲坞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预料了。
明明只是想要正常的修行,却总是莫名其妙卷入一些奇怪的事情,认识一些未必同路的人。
“灵渊道友,你真是医修么?”
她定定的看着身边的男人,眼神如雪般透亮,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
灵渊偏过头,很认真的点头,“如假包换。”
他突然伸手,将自己的掌心递到李柔嘉面前。
明明是如玉的肌肤,可手掌却是伤痕累累。
众所周知,没有千针万扎,再天赋的医修也练不出头。
厚厚的茧子,被扎得无法收敛的青筋,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这只手上。
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一只医修的手。
李柔嘉知道对方也许在说谎,但这只手突兀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怜悯了一刻。
不管他是什么人,至少眼下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李柔嘉安慰着自己。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以后再说吧。
诗慈客卿过来时,便见到两人这副情状。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出言打断。
“羡鱼仙子,方才那人,乃是万妖娘娘膝下的第三个孩儿,因为他父亲是少见修炼成形的孔雀妖,和万妖娘娘感情极好。
所以诸子之中,万妖娘娘对他最为喜爱。
此人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却凭借母亲的威势招揽了不少旁门散修为他效命,自己也豢养了许多天赋不错的奴婢侍从,自从来了界首山,他就到处交友,应酬无数。
他为人重色,我先前不小心在他面前露面过几次,他就总来招惹我,给我添了许多麻烦。
今日他看见我和你们呆在一处,又差点大打出手,只怕要记恨在心,日后仙子若再见到他,万勿小心。”
诗慈这话说得发自内心,她自觉若非是她被派来这架飞鸢,或许孔雀三郎压根就不会盯上这一干人。
她知道自己无法真的影响到孔雀三郎的行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知道的背景都告诉他们,希望他们能避开日后的冲突。
李柔嘉见她容色妩媚,打扮却低调端庄,语气更是郑重赔罪,便以为又是一桩纨绔子弟强逼美人的事由,自然不会怪罪她。
“无妨,我等自会小心,道友只管带路就是。”
反倒是尾女有些古怪的看了诗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