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车后,连织还在回忆刚才宋亦洲那无意一扶。
她仍然心有余悸,不知道他放下怀疑没有。
这次放下了,以后会不会又被什么蛛丝马迹勾起他的疑心?
前要报复沉希和江启明,身后还得应对宋亦洲的试探,她早晚得被折磨死不可。
不能再这么被动去防御了。
她眸子一抬,有些恍惚,她看着车窗上时暗时明的阴影,偶尔可见主驾上男人散漫深邃的双眼。他正专注地盯着前方,时而握着方向盘小转半圈。
她想着他对沉希的包容,哪怕知道她别有心机,甚至偷盗她人作品。
霍尧还是包庇她。
所以恋爱脑这种东西,不止女人有,男人更有。
一旦动了感情,变回盲目影响判断。
像霍尧这种自我的人都能对沉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宋亦洲对一个女人上心了会是什么样?
包庇纵容,视而不见,甚至有没有可能对她予取予求?
连织眸底泛着无人知晓的波澜。如果之前她只想用身体去换取他的资源,哪怕现在,她必须要更多才行…
“连织...连织….”
霍尧连叫了她好几声,连织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霍尧看她一眼,调侃:“想什么呢?”
“没...就昨天没休息好。”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宋亦洲对你还挺好,我本来还挺担心你在那受欺负。之前那个冰坨子哪会抚人这一套,几日不见倒是变温柔了。”
“也没有吧。”
她摸摸鼻子,道,“就是随手帮忙而已,宋总挺公私分明的。”
霍尧笑笑不说话了。
前方绿灯亮起,他缓踩油门,漆黑的眸底里却掠过一抹深意。
男女之间的暧昧有时候就像一根线,稍稍碰触就越界了。
宋亦洲这反应倒是霍尧从未想过的,不知道再朝夕相处半年会是什么样?
沉希那丫头知道怕是会被气死吧?
有意思...
连织又问:“今晚这场酒会的主办方是谁?”
霍尧道:“不是酒会,只是借着这个名头而已。”
连织不解。
霍尧眼尾扫了她了一下,道:“听说过贺仁来吗?”
贺仁来?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连织思索两秒,突然想起来。
“是那个几年前上过新闻的...”
霍尧扬眉,算是承认了。
连织却难掩震惊。
贺仁来——京市的公安厅长兼任市长,正值55岁,前途无量的年纪。
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是前两年的扫黄行动,端了不知多少卖淫窝,同时身居高位的人一波波下马。当时连织正值大四,天天听寝室里讨论得沸沸扬扬。
而贺仁来也经此一战,官运亨通。
霍尧悠悠道:“他老爹生日,本不想操办,但闻着风声的人已经自动给他搭好了戏台子。不过这位厅长身份特殊,办个宴会都只能借其他人的身份和名义。”
这也正是霍尧让连织陪同的原因。
他老爹回不来,霍尧得亲自跑一趟。
带圈内的女孩纠葛不免太多,日后牵牵扯扯麻烦,圈外的呢又上不了台面。
连织算是不上不下。
高学历没背景,带得出去又没负担。
....
假借酒庄开办的宴会在郊外半山上,车辆出入都得验邀请卡,一一核实身份,安保很严。
十月底的天气,京都天气已经很冷了,厚重的雾凝于院前的停车坪。
这里是贵宾区,不同于主干道上两旁停满的车辆,这里空间充足,车与车之间有穿制服的人等候帮忙。
连织下车的时候,看到这些鲜见的车标志,暗暗吃了惊,她只认得一辆布加迪。
难怪华国有句古话。
权商互通,古人诚不欺也。
连织跟在霍尧身后,进大厅的时候淡淡的地中海风格铺面而来,房梁顶高挑而悬空,配色简约却不失奢华,水晶吊灯在大理石上折射出冷光。
长桌上酒水琳琅满目,三五宾客推杯换盏,端着酒盘的侍者在人群里来回游走。
霍尧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饿了就吃点东西。”
“好。”
霍尧绕过人群,朝宴会中心的簇拥处走去,连织也跟着扫了几眼,人群里有位杵着拐杖,身穿中式寿服的白发老人。
旁边不少人在恭维他。
大概这位就是贺仁来的父亲。
不过这种场合,公安厅长是肯定不会来了,连织肚子饿了,端着餐盘去桌边夹了两块蛋糕。
这期间她和别人眼神无意碰撞,双方皆颔首一笑。
夹完蛋糕,她正要放下餐夹,耳边却传来低声。
“看到阳台上那男人没有...对,就是穿夹克大概一八几的那位,别人都说他是贺伟仁的侄子,我猜应该是私生子吧。”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们贺厅长的老婆就一个哥哥,生的还是女儿,这侄子是从哪认的?”
连织也跟着他们的八卦声瞧去,想看看这位投胎厉害的男人长什么样。
毕竟私生子也是骨肉,资源和金钱源源不断。
阳台光暗,连织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肩膀修阔,黑夹克被很好地撑出了线条,敞开的拉链扣时而被风吹打在大理石上。
衣袖微往上卷,露出一截肌手臂,他指间夹着根烟,火星若隐若现燃烧着。
明明看不见正脸,连织却瞧出一丝性感来。
他手臂肌肉有若隐若现的筋络,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大概是个会拳脚功夫的人。
也对,爸爸是厅长,儿子也会继承家业。
连织正要挪开目光。
突然,有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
连织顿时瞪大眼。
陆野?
怎么会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