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一愣,“是画的不够好吗?”
张一盏笑了笑,没吭声。
面前的场景再一次变化,酒楼的人再次空了,宋雨默契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冯玉的家。”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张一盏顺势推开了门。
朝着屋内走去,就见不少书画全部被丢了出来,撒在院子里撒了一地。
宋雨瞧着这院子,有很多作画的东西,还有些没有干透的画悬挂在空中。
而院子角落放了一个水缸,冯玉此时正瘫在地上,靠在水缸上,右手执笔,左手握着酒,醉的一塌糊涂。
宋雨低着头看他。
“这是怎么了?”
“妙染楼入选的画作出来后,冯玉不太能接受,所以一气之下就把曾经画的画全部丢了出来。”张一盏弯下腰,准备捡起地上冯玉丢掉的画,然后却抓了个空,他叹了口气。
“冯兄——你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一个人从屋外冲了进来,宋雨回头看去,是当时的张一盏。
听见他的声音,冯玉勉强睁开眼,见是张一盏在扶他,百无聊赖地推开他的手,“诶,张兄,你这是何必呢——我此次的画妙染楼都不挂了,你又何必还与我交好?”
张一盏一看他竟这般消沉,心里着急,怒道:“冯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你此次的画没有挂着妙染楼,你就不画了吗?!”
但是这话,冯玉现在醉醺醺的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张一盏虽然生气,但还是低下身子将人背进屋内。
喃喃自语:“冯兄,我们年少相识,很早就在一起学画了,又怎么因为你的画作没有被悬挂在那妙染楼我就与你断交?”
看着这一幕幕,宋雨感叹,长久不努力的人,天赋是会被收回的。
曾经的冯玉虽说不像唐降和梁巍那般天赋异禀,但是也不算是无能之辈,然而自从上次结识二人之后,冯玉竟然日日约着他们喝酒唱曲,有时候镇上的官家小姐让他前去作画这种差事也会推掉,只为赴宴。
久而久之,便也没人找他作画了,长时间不动笔,手就生了。
张一盏在此地守了他一夜,第二天冯玉扶着头疼欲裂的起床,就看见张一盏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冯玉皱眉,“张兄?你来这做什么?你的画作又被挂在妙染楼顶楼,此刻不应该和唐降,梁巍他们庆祝吗?”
听见声的张一盏抬起头,就听见这样的冷言冷语,生了气,“你这是做什么?这些日子我早早就劝过你,让你不要沉浸于酒色场合,多把心思放在作画上!可你就是不听,如今怎得还这般阴阳人?!”
冯玉起身走到桌边,想要给自己倒点茶,醒醒酒,听见张一盏这话,心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把掀飞桌上的茶杯、茶壶,回过头指着张一盏骂。
“你这种天才凭什么说我?!你说我沉迷酒色,难道你们就没有吗?哪次去酒楼你没有同去?唐降,梁巍他们有少去吗?为何你们的画还是可以被妙染楼的人高高挂起!而我!我冯玉的画却被驱逐出妙染楼!”
“我就是没有天赋!我本就不适合做画!谁爱画谁画吧!”说完,冯玉怒气冲冲地推开张一盏,冲进院子里,把那些悬挂着的画作全部撕了,揉作一团,不泻火的在脚底踩了好几下。
“去他的明年次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我有个屁资格笑别人!”
张一盏站在屋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冯玉发了疯一般地撕着画作。
看着冯玉这样癫狂的模样,宋雨叹了口气,紧接着问道:“是因为他嫉妒你们的画被妙染楼高高挂起?所以生了害你们的心思?”
张一盏摇摇头,“不会的,冯兄不是那般的人,他如今也只是因为太难过了,一时间难以接受,而且他并没有放弃作画,反而在我走后,他重新捡起了笔。”
这样,宋雨就不明白了,既然冯玉也发泄完情绪了,张一盏他们和他也没什么矛盾了,为何最后却还要置他们于死地。
“是因为我没有救他。”张一盏叹了口气。
宋雨正准备开口询问,下一秒眼前场景紧接着变化,竟又是在妙染楼。
此时的妙染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是宋雨还是听见了冯玉激动的声音。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我就知道我他爹的是个天才!”冯玉看见自己的画被妙染楼挂在楼顶,高兴的恨不得吹锣打鼓,到处宣扬此事!
激动之下,他下一秒就想去找张一盏分享此事,然而他顿了一下,今日张兄怎么还没来?
按理来说,妙染楼挂画,他理应来的。
想到这,冯玉便好奇的看了一番妙染楼顶楼的画,发现竟然没有张一盏的,冯玉皱眉,不仅如此,甚至唐降和梁巍的画也没有被挂上。
“诶?这妙染楼是眼睛瞎了不成?”冯玉皱眉,又下了一层,他们的画就算是不挂在顶层,也该在高层。
然而倒数第二层也没有。
看到这,冯玉眉头皱的更紧,腿上的脚步加快,跑遍了整个妙染楼,竟然都没有找到张一盏的画。
宋雨也跟着疑惑,转眼看到张一盏神色紧张,他豁然,“你这是,把画撤了,专门让他上?”
身边的人目光一直追随着冯玉,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是。”
但他错了,他不该这样做的。
冯玉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出妙染楼,脸上全然没了刚开始的兴奋,这时候,外面一个小孩子急匆匆地塞给他一封信。
“大哥哥,这是两位哥哥拖我交给你的。”
说完,他就准备跑,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冯玉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他。
等他走后,才打开手中的信。
“冯兄,好久不见,如今妙染楼挂画,得知你取得不错的成绩,自从上次之后,我们便许久不见了,因此我和梁兄想着我们四人再在酒楼一聚,老地方。”
冯玉收起信,这信想必是唐降写的,他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但其中又伴随着一股暖意。
他折好信后,便朝着熟悉的酒楼走去,在路上他不断的安抚自己,自言自语:“张兄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是他真是因为我才撤掉画,那大可不必,我冯某也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