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无法看到另一边,但却始终放出神念,探查着他们的情况。
桑羊、罗力得到我的安全信号后,就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各自又祭出许多古怪的法器,纷纷攻向九幽尸王,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图。
黑衣人见势不妙,倒也长了个心眼,怕我虚张声势的糊弄与他,竟分出一缕神念,探查起我这边的真实状况。
再确认我一个人悠闲自若的盘坐在马车上后,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里咒骂了一句后,手中变换了一个法决。就见原先还挥拳如风的九幽尸王,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一样,“噗”的一声,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黑衣人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的圆珠,猛地砸向地面。一股黑烟瞬间将他的身形笼罩其中。我的神念因此有了片刻的断裂,待黑烟散尽,神念再次续上后,哪还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
桑羊和罗力见黑衣人逃遁而去,也没有追击的打算,而是纷纷挥出剑芒,将阻隔在战场中间的地刺绞碎后,就一跃而起,飘到了我的身前。
“王道友,你……你没事吧?”
罗力见我灰头土脸的,以为我受了重伤,不禁关切地伸出大手,环抱住了我的肩旁。
我不过是表面上落了一些烟尘,其实一点事也没有。可罗力手劲极大,自己又没个把门,我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抱,反倒是觉得全身骨头都要碎裂了。
我慌忙向他摆手,口中连连说“没事”,他这才放开了我,让我真是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桑羊在得知我没事后,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但片刻,他就皱起眉道,疑惑道:“诶,王道友,你不是说分给了那老道一些炼器材料吗?这……”
他果然谨慎小心,用神念扫过马车后,居然发现车上的货物完好无损,故而有此一问。
我心中早有对策,于是笑着告诉他,我刚才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是让那黑衣人知难而退罢了。其实真实情况是,当时我无法力敌僧道二人,于是就谎骗他们,说我愿意把这些炼器材料全部拱手相让,只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
僧道二人闻听此话,自然欣喜若狂,可就在他们来抢夺货物的时候,居然分赃不均,黑吃黑了起来。那老道技高一筹,将和尚给灭了。我顺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焦黑残骸,示意那就是老道的杰作。
我随后继续道,老道杀了和尚后,我见就他一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暗中偷袭,祭出了身上的唯一一件一次性法器。虽然没能伤到老道,但老道却慌了手脚,怕我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于是就逃之夭夭了。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其中还添油加醋地加入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打斗场景。再加上我小时候在丽春院练就的,那种声情并茂的演绎,听得桑羊和罗力是一愣一愣的,就像在听说书一样。
听完我极其扯淡的故事后,罗力唏嘘不已,明摆着就是被我忽悠成功了。桑羊则不一样,始终低着头,看着不远处的地面。我以为他在斟酌故事的真假性,于是就心念直转,想再编造出一些用于佐证的话。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忽地眼睛一亮,挥手虚空一抓,将地上的一物吸到了手中。我眯眼细看,正是我最先祭出的那一根猩红毒针。
这猩红毒针本就是一次性法器,我先前用它破了胖和尚的玄晶护盾,此时针尖已经有些弯曲了,看来是不能用了。
桑羊一手捏着针尾,将针尖至于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砂纸,轻轻在针上这么一摩擦,弯曲的针尖瞬间被他给抚平了。
紧接着,他又向猩红毒针中注入了一些法力,就见毒针如同绽放的蒲公英般,形成了一个针状的圆球。再下来,他轻轻转动了一下伞柄,散开的毛丝又好似时间逆转一样,渐渐聚拢恢复,拧成了一根纤细的红针。
做完这一切后,桑羊满意地点点头,将猩红毒针递给了我,笑道:“果然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一次性法器,王道友一定花了不少灵石吧?”
我愕然地接过毒针,惊讶道:“桑羊道友,你……你不会修好了吧?!”
桑羊笑而不语,罗力却解释道:“王道友瞧你这话说得,你不知道呀,我师兄可是一位炼器大师,即使在英才辈出的巨剑门,他的技艺也是数一数二的!”
桑羊摆摆手,谦逊道:“都是些皮毛功夫罢了,不足挂齿。不过说起来,王道友你这件法器之精妙,结构之纤巧,绝不会是出自普通人之手。我刚才能侥幸修复,只是因为你并没有真正催动此物罢了,若是让我从源头起开始打造,恐怕我真没有那个能力。”
罗力闻言眼睛一亮,对我说道:“这么厉害!王道友你多少灵石买的呀?不会是天价吧?”
这猩红毒针是落离送我的,我若是如实道来,怎么都说不过去。我一个散修身份,怎么会有人送这等宝物给我呢?
于是我想了想,尴尬道:“不瞒二位道友,为了这一根毒针,我可是花了近半年的积蓄呀!”
桑羊点点头,“如此说来,倒也合乎其价值。”
他继而一笑,转口道:“不过说起来,王道友你还是被人骗了。此物虽精妙绝伦,但仅仅只是成品中的一部分而已。若我没看错的话,这毒针原先应该是成套的法器,少说也应该有七、八根才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桑羊果然是一个大师级别的炼器师,居然光凭这一根毒针,就摸透了整套猩红毒针的脉络,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若是他日有机会,我还真应该把他介绍给落离,让他们好好探讨一番,也许还能惺惺相惜,擦出点爱的火花什么的。
但此时此刻,我还是不能暴露身份呀,于是微笑道:“桑羊道友说笑了,当年卖我这猩红毒针之人,可并没有骗我。她确实拿出了成套的法器。只是我一个闲散游修,囊中羞涩,又如何能买得起这一整套呢?于是软磨硬泡下,这才勉强骗到了一根。”
我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我一直视其为至宝,非到万不得已,我都不舍得轻易使用。好在如今道友帮我修复了此物,我真是......”我显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桑羊闻言,连连摆手,歉意道:“王道友这是什么话,若非为了守护我等的货物,也不至于让你用出这宝贝呀!说起来,倒是我们师兄弟二人要谢谢道友你呀!”
他说完,对我深施了一礼,罗力也同样抱拳,满脸感激的神色。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可我真的不好意思嘛?
当然不是!
若是我真的不好意思,就不会说那些矫情的话了。我之所以弄得自己寒酸楚怜的,就是想让他们心里过意不去,觉得好像欠了我的人情似得。
如此一来,我非但可也坐实自己的散修身份,不让他们产生怀疑。更可以加深我们之间的情谊,要知道,这桑羊可是巨剑门的炼器大师呀,岂是那些市井喽啰可比的。我若是能抱上他这条大腿,他日我在云州想要铸炼什么法器,大可去找他。我想,以他的为人,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但此时此刻,还不是用人情的时候,所以我表现的很豁达,笑道:“二位道友不嫌弃我修为低下,与我结伴同行,我心中已是万分感激。更何况,我是以招募的形式加入到队伍中的,这守护道友的财物安危,是我的分内之事,二位无需如此客气。”
我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二位道友,虽然我们躲过了此劫,但现在仍不能放松警惕。依我看,我们也别再耽搁了,就快些赶路吧!”
他二人连连点头说是,也不马虎,收拾了一下行装,扑灭了篝火,就立刻催马赶路。一时间,我坐在高高的马车上,倒是有种以我为首的感觉,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这阴暗森林里的匪盗虽参差不齐,但皆是互通消息的。我们击败了筑基后期修士的事,自然不胫而走,传遍了整片森林。于是这一路之上,真就安稳许多,那些劫匪忌惮我们的实力,非但没有露面,就连放出神念探查也不敢了。
我们一路畅通无阻,两天过后,就顺顺利利地走出了森林。
见到了久违的蓝天,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我们三人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每个人都适时地露出了怡然的笑容。
罗力更是扯着大嗓门,放声高歌了一曲,歌声浑厚粗狂,如潮水般涌向了远方天际。
在那里,迎接我们的是九州最南边的城市——夷陵城,也正是在那里,我将真正告别自己的故土,去往一个新奇,却又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