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个头啊,姑奶奶!
我心里好笑,原来端庄优雅的白玉仙,醉酒的时候,也会发酒疯呀。
拨开脸上的小手指,我笑道:“道友,你醉了!”
“我没醉!你个傻子才醉了呢!”
白玉仙赌气似得哼了一声,“高兴,我还要喝,你不准……呃。”打了个酒嗝,“不准拦我!”
一把强过我的酒壶,也不倒杯子,拔去壶盖,对嘴就是一顿猛灌。
一半入喉,一半顺着嘴角往外泄。
“行啦,别喝了,你醉了!”
我哪能容她胡闹,伸手将酒壶夺了回来。
白玉仙不依,怒目圆嗔地盯着我:“讨厌,别以为我喜欢你,就能抢我酒喝!这是我的酒,我的,都是我的——”
疯言乱语一通,站起身,胡乱地就要抓。殊不知脚下一软,身子一个趔趄,颓然侧倒。
我慌忙箭步上前,单膝跪地,伸出双臂,将她稳稳接住。
刹那间,芳香入怀,我只觉抱着的并不是一副身躯,而是一朵温暖而绵软的云。
心砰砰直跳,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怀中的白玉仙却似小猫般,沉沉酣睡起来。
我想,但凡是个正常男子,这个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吧。
可她是白玉仙,倾国倾城的第一美人,高高在上的落月宗小宫主。而我是谁?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亲她?
——配吗?!
更何况,就算她什么都不是,也还是我的朋友。趁朋友醉酣轻薄,那还算是个人吗!
无奈,我强忍着本性中最原始的欲望,将她轻柔的抱了起来。
绕过屏风,步入里间的卧房,我将她平放在了绣榻上。又取来一条薄被,为其盖好。
最后看了眼她熟睡中恬静的模样,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张字条,转身离开了。
聚仙楼很安全,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也并无不妥。更何况,屋外还有一位前辈高人暗中保护着她。
独自走在街上,唯有月光与我作伴。
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知道朝着落月宗的方向。那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但终究是要别离的。
——
鼓乐从清早起就开始吹奏,扰得人心烦意乱。我索然无味地削着一大盆红芋,感觉糟糕透了。
不就结个破婚嘛,搞这么多彩头作甚?吃什么糖渍红芋,还非得每位宾客来一份,真是吃饱了撑的。
依我看,干脆弄成麻辣红芋得了,而且一定要重辣,特辣,魔鬼辣!辣死你个新郎官才好!
千蒹怎么办?
没事儿,千蒹能吃辣,再辣也不怕!
“都他娘的给我麻利点,若是让咱家发现谁敢偷懒,小心鞭子伺候!”
一个矮胖子手执马鞭,吆五喝六地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用他那尖细的嗓音,不断威胁着我们要好好干活。
他是谁?
——我哪晓得。
只听说是皇宫里来的一位御膳房太监,专门督查今晚婚宴上膳食事宜的。而我身边这些个摘菜淘米的家伙,则是落月宗土生土长的大厨。
很奇怪不是吗?
平日里这些个大厨各个耀武扬威的,仗着自己烧得一手好菜,都恨不得飞上天咬人了。
可今日里,本应属于他们的阵地,却被一群皇城御厨给霸占了。而他们则沦落成了帮工,各个垂头丧气的,就像斗败的小鸡一样。
不过说起来,那应辰的老爹似乎还挺有面子的,儿子结个小婚,老子居然能请动宫廷御厨,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如此看来,千蒹后半辈子还真大富大贵了。
也罢,那我就放心了!
喔,对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削红芋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日我离开聚仙阁时,曾留了张字条给白玉仙。
上面写着五个字:按计划行事。
白玉仙何等聪明,当然一看便知,所以在千蒹婚典的前一晚,她找了一个亲信,偷偷把我给带进月宫,并安排我成了一个小帮厨。
一次大型婚典,起码有百八十个帮厨,因此以这个身份潜入,不容易被人识破。加上此次月宫与皇宫双枪合并,人员混杂,就更难分真假了。
但她却忽略了一点,就是把我安排进了制作甜点的队伍中。其实按照我此时的心情,个人觉得应该去切苦瓜更合适。
不过算了,醉温之意不在酒,我只需本本分分做好手头的工作,静待明月初升、夜幕来临,然后潜入到“千姝楼”中,把寒水珠偷出来即可。
千姝楼,好熟悉的名字。
这是宗门为了千蒹与应辰这一对准夫妻,特意加盖的住处,也是她们今后的温馨小窝。
楼高三层,皆以珍贵的灵檀木建造。整座小楼的风格效仿古制,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清雅中不失华丽,华丽中不失灵秀,十分别致。
他们的婚房设在三楼,听白玉仙说,布局与那天聚仙阁的雅间类似。里外共分三间,一间饮茶,一间用膳,一间睡觉。不过筑基期修士很少需要睡眠,所以……呵,大体是用来恩爱的吧。
想到这,我看了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
此时刚过日中,宾客们都还没有来齐,婚房里应该贺礼并不多。但不打紧,等晚上,陆陆续续的就会摆满了。
我不知道睡在这些天材地宝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想来,应该心里美滋滋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真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此时鼓乐之声也到了白热化阶段。那些乐师卯足了劲在吹吹打打,感觉比给他们爹娘送终时还要卖力!
我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他人,乐师们也只是在尽本分而已,并没有过错。但我心里就是不爽,就是想骂人,怎么了?!
一道道珍馐美味由靓丽的女弟子们送至礼堂,期间还有执事弟子护卫,搞得像怕人投毒似的。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因为想要投毒的就单有我一个人而已,其余的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都觉得他俩是一对天作之合。送上祝福还来不及呢,又岂忍心破坏姻缘!
又熬了大半个时辰,谯楼上传来了更鼓之声,我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于是放下手头的活,站了起来。
那死太监徘徊了一日,依然生龙活虎,见我无端起身,立刻投来威胁的目光,喝道:“干嘛?不想活了?”
我唯唯诺诺地弯下了腰,哀求道:“大人,小的实在忍不住了,想出恭。”
人有三急,谁也阻止不了。更何况这里是厨房净地,他若敢说一个不字,我立马就拉给他看!倒要瞧瞧他能不能负起这个责任!
果然,那死太监闻听此话,立刻装模作样地捂住了鼻子,呵斥道:“真不嫌脏,还不快去快回!记着把手洗干净了,否则就给我剁了!”
嫌脏?
你丫是个貔貅吗,吃了不拉?!
王八蛋,若不是爷有要事在身,定要扒下你的裤子,看看你到底阉得有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