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的语气很差，电话那头的王秘书都愣住了。
给孙雅琪当秘书的好处是一般情况下遇到的都是高素质客户，一般情况下哪会遇到梁安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
“梁先生您……考虑一下？”
王秘书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孙总交代她时候态度很坚决，必须得把梁安请来才行。
于是强忍着不满，王秘书用尽量专业的语气接着说，“我们孙总很希望能与你共进晚餐。”
“哦不好意思，我刚刚态度不好。”
梁安突然这么说让王秘书又是目瞪口呆，这……这人是神经病吧？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王秘书刚以为梁安能好好沟通，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梁安来了一句：
“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针对你，你也只是递个话，那就请你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孙总。我，没，时，间，别，来，烦，我。”
说完梁安就结束了通话。
嗯…他承认自己是有些情绪在里面，但也是故意为之。
对孙雅琪或者说凌云集团最好的方法就是吊着他们。
当时他在球场里跟兄弟们说要转型的时候，指的就是凌云大厦。
那是东昌最大的一条鱼了，线当然得往长了放。
更何况他现在心情的确很差，态度不可能好到哪去。
说回来这算什么事嘛，林启正得负责吧，要不是为了卧底行动，也不至于被林冰凝看见他在新天地会所左拥右抱的。
但仔细想想，这事儿是自己主动的。
要不是为了解决飞车抢劫团伙，清除掉潜在的敌人，他不可能屁颠屁颠地去卧底。
现在倒好，事业是保住了，林冰凝跑了。
梁安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以前他看影视剧的时候就很好奇那些屏幕里的男女是不是傻子，有什么是不能沟通的，多说几句把误会解除不就好了吗？
现在他狠狠地感同身受了，当看到林冰凝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时，他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甚至在看到林冰凝撒气头也不回地走掉的时候，他明明追上去把人给抱住就好了。
但两人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再加上以林冰凝的性格，贸然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林启正就在旁边啊。
人家再一口一个‘梁哥’叫着那也是林冰凝她爹，合法的监护人啊，不给自己一个大逼兜就不错了。
理由找了很多，梁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心态变了。
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去做了，无论是创业还是对待感情。
倘若是前世，他才不会管林冰凝愿不愿意，上去就给搂住了，问就是不准走。
能成成，不能成拉倒。
可能这就是开了上帝视角的弊端吧，知道得太多，就只会循规蹈矩。
少了冒险精神，少了破圈的可能，少了人味。
这样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他将永远活在未来十五年的牢笼里，那么十五年之后呢？
甚至要不了十五年，世界天翻地覆，日新月异，他从未来剽窃的越多，那些创造未来的奇思妙想就会像回旋镖一样，迟早扎到自己身上。
当意识到重生给自己铐上的是枷锁时，梁安醒悟了。
梁安立马掏出手机给林启正去了个电话，没有打通，过了几分钟之后，林启正拨了回来。
“林叔。”
“梁安啊……”
林启正的声音很小，听起来这个电话像是偷偷打的，而他也没有再喊‘梁哥’，此时他们的身份可不是生意伙伴。
“冰凝她还好吗？”
“我们刚到家，”林启正接着说，“生气得很，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都不肯开门。”
“嗯…这个年纪是这样，只有都经历了才能……”
梁安刚开口，话还没说完，林启正就直接打断说道：“你说对，这个年纪是这样，只有都经历了才能成长，才能冷静地思考，未来走上社会，为人处世也是这样对吧？”
“林叔我……”
梁安欲言又止，林启正把他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只能不说了。
“这孩子考试前一天还梦到你，”林启正的声音缓和下来，只听他继续说，“说梦到你被你害了，满脸是血，还说梦到你跟会所门口的寸头男人一模一样。我怕影响她考试，就说我刚还在西街见过你，她又嚷嚷着要去见你，我答应她等考完试就带她去。最后你能来考点等她，我很高兴，但她是什么反应你看到了吧？”
林启正说完，梁安就准备解释，但林启正压根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打电话问过大哥了，他说你在执行一项任务，如果碰到了千万认你。”
说到这里，林启正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梁安啊梁安，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是混子，是夜市街的大老板，还是卧底？但我们家冰凝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她才十八岁，懵懂的年纪，对一切充满向往。如果你喜欢她，你就该像个爷们，像个……正常人一样。”
“林叔，我明白你意思，我……”
“不，你不明白，我也是一个男人，但我更是冰凝的父亲，如果你再让她流眼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拼了我这条命。”
这是来自父亲的警告，坚实而有力量。
梁安能感觉到，作为一名单亲父亲，林启正对林冰凝的爱是笨拙的，像一座大山，不允许成年人的世界去伤害林冰凝。
“林叔，你要说的我都懂。”
沉默，林启正没有说话，似乎在等梁安再度表态。
“关于我的身份，”梁安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就是我，不是混子，也不是大老板，更不是卧底。给我时间，我会解决的。”
还是沉默，话筒那边没有接话。
梁安也没僵着，打了招呼之后就主动挂了。
就像林启正说的那样，冰凝只有十八岁，懵懂的年纪，对一切充满向往。
他不该毁掉那份向往。
不过这边电话刚挂，林启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林家兄弟是打算车轮战？
梁安刚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那头传来林启明低沉且沮丧的声音。
“张怀仁跑了，陈哥和吴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