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安这回不是心乱，是心要跳出来了。“一…一…一起洗？”
“噗……”孙婧终于笑了，不是挤出来的一丝笑，而是彻底被梁安的反应给逗笑了。
“想多了，故意试探你的，快走。”
止住笑之后，孙婧连连挥手打发梁安走。
但还没两分钟，她又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
“那个……你刚才说那个冷热水的阀门怎么回事？”
“噢，噢那个……”梁安赶紧走过去。
到门口才发现孙婧紧紧抵着门，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他肯定是不方便进去了，但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梁安总觉得孙婧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那眼神好像在暗示他什么。
不是男欢女爱，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害怕？忧虑？
梁安弄不清楚，他的心可能要比孙婧还要乱。
把阀门的小毛病说了一通之后，梁安就准备回去休息，好好缓缓神，但孙婧却又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孙姐？”
“你会一直这么喊我吗？”
孙婧突然这样问，梁安能想到很多层意思，他不知道孙婧想问的是哪一层。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的话，我当然会一直喊了。”梁安回道。
大概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或者得到了但没有全部得到，孙婧的神色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这一次，视线焦灼的好像要摩擦出火花。
短暂的沉默之后，孙婧突然说：“那如果我不想呢？”
梁安愣住了，他再清楚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但这或许不是一个好时候，孙姐刚刚脱离魔窟，她的逻辑是不健全的，会让感性占据大脑，她会……
梁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回答问题的时间。
沉默，或犹豫，也是一种回答。
孙婧眼神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梁安这时候再想说什么也晚了。
解释吗？似乎显得有些刻意了。
不过就在孙婧要把浴室门关上的时候，她还是留了一条缝，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听到她的声音。
“梁安。”
“欸？”
“我…我没有……”
“啊？”
“在山上的时候……”孙婧支支吾吾，像是很艰难才能把话说出来，“在山上……我没有……”
梁安瞬间懂了，懂了刚才孙婧为何欲言又止，为何神色复杂，为何害怕，为何忧虑……
“孙姐，我知道的，而且即使……我是说即使……我也不在乎。”
梁安回答得有些局促，但浴室里还是传出孙婧的声音：“我就是……想说。”
“嗯。”
“嗯。”
两声“嗯”之后，浴室里面响起了水声，梁安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本来梁安想琢磨一下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巨变，但想着想着就会想到刚才和孙婧的对话。
女人心，海底针，想琢磨清楚是不可能了。
他能摸清一点孙婧的想法，尤其是在今晚过后，他只要再往前跨出一步就能改变两个人的关系。
但前世今生，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冷静。
这一世孙婧不会再被他牵扯进那些肮脏的生意里，不会身不由己，更不会为了他发生意外，她应该拥有崭新的人生。
时至今日，梁安依旧记得前世，孙婧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告诉孙婧，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不会再招惹她了，可惜当时的她再也听不见。
冷静，梁安，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
浴室里的水声打断了梁安的思绪，他努力使自己冷静，接下来要面对的也很重要。
一不小心，仍是万劫不复。
张怀仁被抓之后，张家将彻底倒台，梁安会把张怀仁所有的隐蔽产业告诉林启明。
能查封的查封，能处罚的处罚，法律不能制裁的，他也会把信息告诉李建国。
他相信李建国一定会对张怀仁留下的东西感兴趣。
但这只解决了根源性问题，张家彻底倒台，不意外山河帮解散。
那些娱乐产业可以查封，但山河帮的马仔没有犯事又不可能全抓进去。
失去了资金来源的山河帮要么慢慢销声匿迹，要么会像行将就木之人回光返照的拼死反扑。
那会是一波很强的冲击，不过只有一波，只要挡住了也就没有后患了。
梁安倒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这些人李建国吃不下，东人塘口是一个老牌帮派，老牌帮派的特性就是：排外。
哪怕由李瑞龙接手之后，东人塘口也只吸纳了一小部分新鲜血液。
那么东人塘口吃不下的这些马仔走投无路就会被东昌市其他街头帮派接纳，到那时不知道会蹦跶出多少新势力。
而这些新势力恐怕每一个都会把他恨得牙痒痒，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这么一想，凶多吉少，梁安无奈地重整思绪。
等林启明出手是不可能了，扫黑除恶小组不是他的私人武装，整个东昌的扫黑除恶行动是一盘棋。
但如果这盘棋不让梁安执子，他只能选择另起了棋局了。
那些小势力也该敲打敲打，别把他当成软柿子就行。
梁安正想着，孙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她身上裹着浴巾，肌肤因为被热水冲淋过的原因显得白里透红，头发虽然包到一起，但一缕发丝耷拉着水滴到了地板上。
梁安看得有些呆了，竟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婧一动不动。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此时孙婧的神色却依旧复杂，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姿态去面对梁安，更不知道梁安会怎么待自己。
“那个……热水…”孙婧有些尴尬，接着说，“热水用光了。”
梁安不由咽了下口水，心里生出一股燥热来。“没事，我冲个凉就行。”
“嗯。”梁安赶紧夺路而逃，找了几件干净衣服就钻浴室里去了。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尽管知道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香皂味，但梁安还是觉得与众不同，他赶紧拧开水龙头，让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遍。
刚才太尴尬了，梁安想都没想就直接逃进浴室，但凉水冲下来他才觉得自己这时候进来洗澡好像更尴尬。
一会出去该怎么说？几个意思？是要一起睡还是？
梁安三下五除二快速冲完，浴巾往腰上一拦直接完事，但刚转进他睡觉的地方就看到孙婧穿着他的衬衫光腿坐在床上。
“那个……衣服太小了，我就找了件你的衬衫。”
“啊……嗯。”
梁安尴尬，孙婧也跟着尴尬，越是尴尬，她就越紧张，竟鬼使神差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说：“你……要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