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宋文国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同事坐在电脑前，铁栅栏里面还是空的。
没过多久，梁安被带了进来。
在拘留室被关了半天，此时的梁安显得很没有精神。
宋文国只在照片上见过梁安，刚才他还在跟林启明开玩笑说别是搞错了，现在他亲眼见到真人的时候，不由怔了怔神。
有点邪乎啊，宋文国在心里嘀咕着。
梁安被摁到了铁板凳上，手脚都拷上镣铐之后，审问正式开始。
“怎么不是林大队长了，换人审了？”铁栅栏那边的梁安显得有些嚣张。
宋文国敲了敲桌子，笑着问：“怎么，想林启明审你，你们之间好搞什么利益输送是吗？”
“是啊，”梁安顺着话往下说，“给林大队长送点礼，说不定就给我放出去了。”
“梁安，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宋文国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但梁安脸上却依旧浮着轻蔑的笑。
现在是文明时代了，不允许刑讯逼供，也不许诱供，但人是有肢体语言的，宋文国试图通过梁安的肢体语言来解析他。
但梁安的肢体语言……
根据宋文国以往的经验，梁安这个年纪的人就算心再狠手再黑，进了这里，冷板凳上一坐，人也得哆嗦。
可梁安此时别说哆嗦了，完全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宋文国丝毫不怀疑要不是脚给他铐住了，现在他还能翘个二郎腿。
邪乎的还不止一点啊。
宋文国又看了一眼自己提前做的笔记，上面是他准备好的审问方向，虽然真审问起来肯定要随机应变，但梁安给他一打岔，他还真拿不准从哪里开始切入的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文国放下文件，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肢体语言不管用的话，就只有心理战了，眼神是大脑的镜子。
大脑产生的所有反应，都会真实的反应在眼睛里，但宋文国发现，他盯了梁安好一会，这个年轻人只是轻蔑的笑，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梁安，你的问题很严重啊，知道为什么换我来审你吗？”
“不知道。”
“你杀人了。”
“我杀人了吗？”梁安不屑道，“人还没死吧，我没打死他，还是留了条命的，要是真死了，那也是他身体不行，可能太虚了没顶住。”
“这里是审讯室，”宋文国的声音严厉起来，“梁安，你这样逃避话题是没有用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着，宋文国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证明报告展示出来。
“这是一份硝烟反应检测报告，事实证明，那两枪是你开的。”
“是啊，是我开的，”梁安一点也没有隐瞒，直接回道，“但枪又不是我的，上面应该全是金凡的指纹吧？”
“你带了手套，”宋文国说，“所以没有指纹很正常，根据现场侦查显示，有一颗子弹距离金凡只有几厘米，你差点就把他的头给打爆了。”
梁安这时候突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宋文国皱紧了眉头。
梁安却还是笑得直摇头，他道，“同志啊，我要纠正一点，不是差点，没差，我压根没想打他，只是想吓吓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枪精准打在了距离他头部几厘米的墙壁上？”宋文国厉声说，“你知不知道，万一子弹反弹，他还是会被你给打死。”
“不会的，他后面是木质软包墙，我一拳都能干碎，那颗子弹不会反弹的。同志，你这可属于诱供了。我要投诉你，你的编号是多少？”
梁安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宋文国的意料之外，这人心里住着一只魔鬼吗，吓唬不到他？
毕竟是正常的审问流程，摄像机开着，旁边也有人在记录，宋文国只能把自己的铭牌从胸上摘上来展示给梁安看。
“看清楚了，这是我的编号，要投诉也是我先审问你，明白吗？”
梁安嘿嘿一笑，回道：“明白，同志。”
“第二个问题，你跟金凡有什么仇？”
“你们案宗上应该有写吧？”梁安不答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吧同志，你们不赶时间吗？要不要再问问我叫什么，是男是女？”
“梁安，严肃一点，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宋文国敲着桌子怒道。
现在他算是知道林启明为什么说梁安是个刺儿头了。
“算了，你也别问了，”梁安无奈道，“看你像个愣头青，估计没什么经验，我就给你说明白了吧。”
“我跟金凡以前就有过节，这次他绑了我的朋友，我跟他新仇旧怨一起算。至于那把枪，他要开枪打我，被我抢过来了而已。我这人干活的时候习惯戴手套，所以没留下指纹。”
“干活？”
“啊，我做烤串的，可不得干活吗，你以为是什么，同志？我是个连环杀人犯？”
当连环杀人犯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宋文国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审问被带偏了，明明是他在审梁安，结果却差点反过来了，刚刚‘连环杀人犯’这个词，是故意说出来的吗？
“那最后为什么你没杀他？”憋了半天，宋文国终于问道，“一枪他就死了，你为什么没下手？”
“诶我说你这个同志真有意思，”梁安忍不住笑出来说，“还有希望嫌疑人真把人打死的，我当时心软了呗，所以下手轻了点吧。”
“不，你不是心软了。”
宋文国逮住这个词，沉声道：“你是想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啊？”
梁安显然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同志，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瞎往我头上扣帽子，我不认的，”梁安摇着头说，“你们还是查吧，直接走公诉流程呗。”
“不，你说了。”宋文国突然提高声音，“你说了，你是个连环杀人犯。”
“啥玩意？”
“现场的凶器上也有你的指纹，你还要狡辩吗？”宋文国怒道，“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你在哪里，需要我提醒你吗？”
梁安脸上一怔，愣在那里。
“交代吧。”宋文国满意的准备开始记录，却见梁安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诶诶诶，梁安，别装傻，老实交代。”
梁安这时回过神，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么说，”他的声音此时无比低沉，“张怀仁的小三，还有那对私生子女，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