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国瞬间皱紧眉头。
梁安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凶手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难道在演戏？
宋文国办过的案子里面就遇到过表演型精神疾病，差点连办案的线索同志都给骗过去了。
“梁安，逃避是没有用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现在可以不承认，但现场凶器上有你的指纹，你也出现在滨海市，除非你有不在场证明，否则我现在零口供就能……”
“不用了，”梁安此时突然出声打断宋文国的话，他说，“我认，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
“什么？”
“我说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啊。”梁安非常自然的说道，像是极其理所当然一样。
宋文国这时候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梁安，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是三条人命，够枪毙你三回了。”
梁安的反应让宋文国觉得十分不对劲，他见过那种为了顶包故意承认自己就是凶手的，但根据案宗里梳理的人物关系，他不认为梁安会为杀害张怀仁的情妇以及子女的凶手顶包。
除非他恨张怀仁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听到消息之后才会想着顶替凶手。
但这里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宋文国寻思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只说了三条人命，梁安怎么知道死的是张怀仁的情妇和子女？
那要不然就是他买凶杀人，所以才顶包……
不对，都能买凶杀人了，为什么要亲自去顶包。
而且都决定顶包赴死了，完全可以亲自手刃……
宋文国越想越乱，梁安的反应有无数种可能，此时全都在他的大脑里陈列组合着。
但铁栅栏里的梁安却是等得不耐烦了。“我说同志啊，你这人也是有意思，刚才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我认罪了又让我考虑清楚？太魔幻了吧。”
宋文国没搭理他，直接起身宣布这次的审问结束了。
负责记录的同事愣了一下，结束了？嫌疑人不是都交代了吗？
梁安也是一愣，不过紧接着又开始撒泼打滚，嘴里叫嚣着什么到底想咋样之类的。
人是他杀的，快给他判了吧。
宋文国理也不理，直接叫来刚才那两名负责押送的同事再给梁安押回去。
等梁安押走之后，宋文国才问负责记录的同事好了没有。
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点点头说：“记完了，但要嫌疑人签字才有效。”
“不用了直接打印出来给我。”
显然，宋文国并没有抓这些细节，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场无效审问。
片刻之后，宋文国拿着打印出来的审问笔录找到林启明。
林启明当时正在跟外面蹲点的同事联系，挂掉电话之后还有些惊讶的问：“这么快就结束了？”
“结束个腿结束，”宋文国难掩心中烦躁，指着笔录说，“你先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林启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笔录。
开始还只是眉头越来越紧，看到最后，他突然一怔，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认罪了？”
“不，不是认罪。”宋文国立马予以否认。
林启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到把笔录看完之后才问：“刚才这句话要是我说的，你什么感觉？”
“我会觉得你在包庇他。”
“对，”林启明放下笔录，满脸疲惫，“他一定知道什么隐情。”
这时林启明的副手敲门进来。
“林队，宋队，医院那边来消息了，金凡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
见副手欲言又止，林启明皱着眉头问：“怎么了？有事说事。”
“金凡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他不追究梁安的责任。”
“什么？”林启明和宋文国几乎异口同声。
“嗯，”副手接着说，“我们的办案同事还录了音，不过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所以我们也不敢问他太多问题。”
听完，林启明和宋文国交换了一个眼神。
让副手先去忙别的之后，林启明立马说道：“看吧，这里面的猫腻太大了。”
“梁安和金凡在演戏？”宋文国不禁问道，“老林，东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的重心不在梁安身上了，甚至滨海那边的凶杀案也只是烟雾弹。”
“三条人命的烟雾弹！”林启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愤怒不言而喻。
“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宋文国说道，“我们不能被牵着走，我建议对梁安进行精神鉴定。也传唤那两名跟他一起去滨海的朋友，同时审问，寻找突破口，免得被他们跑了。”
“跑倒是跑不了，”林启明回道，“我的人已经第一时间把西街给盯住了，他们不仅没跑，刚才甚至还报警说有人打架斗殴，光明片区的同事已经去处理了。”
“这么邪门？”宋文国惊道，“这么讲的话，他不仅没准备跑，甚至还想……主动进局子。”
“是的，”林启明接着说，“不夜城路口虽然没有监控，但经过走访，我们得知你说的那两个人也跟他一起进了不夜城。”
“但抓人的时候，他俩不在对吧？”
“是的，他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甚至连那个报警的号码都是一次性的黑号。”
“你怀疑是他报的警？”宋文国问。
“没错，另外……”
说到这里，林启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接着往下说：
“我联系了我的侄女，这三天梁安有和她联系，但没有去找她。所以梁安在滨海的这三天到底做了什么，也是打开这个案子的当务之急。”
两人一通商量，决定当晚就对梁安身边的朋友进行分别审问。
一辆辆警车驶进西街，一开始食客们还以为是来处理刚才打架斗殴事件的，结果没想到却带走了平时两名负责给他们烤串的老师傅，也就是周、王两兄弟。
这下子西街瞬间热闹起来，食客们虽然还在用餐，但讨论的却是西街背后老板梁安，以及他的兄弟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