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龙说不上话,这些道理他当然也懂,他听了无数次,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但李瑞樱却像是知道李建国会这么说一样,冷声道:“你有更好的方法介入,但你选择了最无情的一种,接下来呢?和山河帮结盟,让瑞龙或者我去联姻,是吗?”
说完,李瑞樱转身就离开了。
李建国脸上一片错愕,还是刚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爸……”李瑞龙这时候声音低下来,看上去有些自责。“我不该跟你那么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李建国摆摆手,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儿子计较。
“还有,其实……”李瑞龙又接着说,“那是我的主意,不是姐让我那么干的,你别生她的气。”
“我知道。”李建国说完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
“啊?你知道啊?”李瑞龙怔了怔神。
“她还在生我撮合她跟梁安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里,李瑞龙突然说:“爸,其实我姐她只是觉得她不尊重她,你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擅作主张。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现在她又不是小女孩了。”
听儿子这么说,李建国又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抬头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李瑞龙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地说:“我知道爸你也不容易,你每天操心的事我都不敢想,但现在时代变了。”
“现在与过去不同,未来也与现在不同,你常教导我们要与时俱进,说什么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见父亲没说话,李瑞龙又接着说:“你想要我和姐姐有尊严地活着,就该放手让我们去追寻想要的生活。你当年拼命创下的基业,不就是为了让子女过得更好,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吗?”
李建国张了张嘴,但却又是欲言又止,他被自己儿子说得讲不出话来。
“如果维持这么大的家业,需要姐姐去牺牲自己的幸福,成为联姻的工具。所有朋友,亲人都可以抛弃、背叛。那你当年拼命换来的是什么,是牢笼吗?”
说到这里,李瑞龙大概意识到自己讲得太过了,又特意补充一句:“再不济,哪有让女人家顶在前面的道理,我们老李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了,我愿意接下这个担子。只要我姐她能够快乐,自由,就好,再说这也是……”
李瑞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像蚊子叫一样:“这也是……妈希望的。”
沉默,父子俩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李建国才叹声道:“你放手去做吧,年轻人……是该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
“爸?”李瑞龙脸上一喜。
“我能给你铺路,但陪不了你们一辈子,”李建国像是想开了,接着说,“趁我还没老,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去吧,都有我给你们兜着。”
“诶好!”李瑞龙兴奋得撒丫子就往楼上跑。
望着儿子的背影,李建国又陷入沉思。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起身来到后花园,又特意把玻璃门关上,然后才掏出手机打通一个号码。
话筒声音很小,只有李建国才能听见。
“是我。”
“交易当然有效。”
“但我不是你们的背景板,东人塘口也不是。”
“呵呵,那就与我无关了,你还是想想……”
“什么?”
“你们……胆子还真大,就不怕……”
“呵呵,你太低估国内对这种问题的决心了,这是底线。”
“祝你好运吧,不要惹我一身骚,也别不把我的警告当回事,否则……”
“呵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西街夜市的客流持续走低,这让外围沿街的店铺们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商人当初投资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夜市街的火爆客流,他们也确实过了一段舒服日子,几乎是躺着挣钱。
现在夜市街突然变成这样,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比他们压力更大的实际上是林启正。
他的酒吧生意倒是无所谓,毕竟去他那里消费的多数是冲着调酒师的手艺去的,享受的是美酒与氛围,而且也有看场子的人。
但细节另外几家酒吧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它们走夜店蹦迪的路子,舞池里没日没夜地蹦,即使有看场子的,这几天也是频频发生打砸事故,生意也是急转直下。
这些人在道上多少有些耳目,消息肯定是灵通的,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大中午的,酒吧里没什么客人,这些老板们便把林启正堵在了酒吧里,准备问个明白。
“林老板,别说我们忘恩负义,当时要不是你拉兄弟来这里,咱也吃不到这口肉,可如今是什么情况?不说吃肉了,连汤都没得喝。”
“谁说不是啊,我那场子里昨晚上只有二十来人,照这么下去,水电费都裹不住。”
“哎,这年头做个生意真难,林老板,我们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对,当初是他梁安邀请我们入驻的,你林老板带的头,如今我们这损失谁来赔?”
此时林启正也是满头大汗,他怎么可能听不懂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是来要钱的,想敲一笔。
“各位老板,做生意有赚有赔,且再融些时日,我也在亏嘛。最近是比较乱,但肯定会好起来的,肯定会的!”
林启正这么说,其他几人完全不买账。
“有赚有赔?可那也不能水电费都交不起吧?”
“还有那梁安是什么情况,真被抓进去了?”
“西街乱成这个样子,他到现在都没有出面!”
“早抓进去了,听说杀人了。”
“老林,我可跟你直说了,已经有人联系我们说能保证西街稳定不出乱子,只要每月按时给点出勤费就行。”
“我也收到消息了,但前提得让人进来啊,现在天天报警,那报警能解决问题吗?”
“来玩的都是什么人,看到条子他们心里都发怵,这样谁还敢来玩?”
林启正听明白了,这帮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要西街变成中宏酒吧一条街那样的混乱无序之地。
这是他的底线,他正准备驳斥回去,却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几位老板跟我说说,道上哪位神仙想来西街收保护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