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没事会看这些吗，你说？”
宋文国又走到书架边上开始翻找，内容也还是那些，真正的书反倒没有几本，还没有桌子上摆得多。
林启明摇摇头，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如果只有账本倒还好说，但那些交易细则全都是违法行为，张怀仁把他记录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笔迹校验肯定是要做的，”林启明边看边说，“如果这些文件不是他记录的话，可靠性就没……”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什么可靠性，”宋文国接着话茬往下说，“你就查那些不帮他洗钱的企业，一查一个准。这些都是蛀虫，现在不清理，等他们的渠道反应过来，钱都流出去了。”
林启明没说话，他在思考。
现在抓张怀仁的违法证据没有意义，毕竟人都死了，很多东西也就死无对证了，真正的重心应该在张怀仁生前的白手套以及彭湖金身上。
“找找有没有孙应天和彭湖金的记录，他俩现在是重点，”林启明说着也来到书架旁一起翻找，“如果梁安那小子没憋着什么坏，这两人应该也互通有无，在他们身上可以挖得更深。”
宋文国不以为然，回道：“再挖下去就不归我们管咯，咱们是管刑事犯罪的，这些已经是经济犯罪的范畴了吧，我们等等，找到了。”
林启明赶紧凑过去，却看到宋文国在翻阅一本小得不能再小的笔记本。
“就这么点啊？”
“看吧，里面有大货。”
林启明接过笔记本，刚看到第一页脸色就变了。
上面记载着张怀仁和彭湖金每次交易的时间，最近的一次记录就在近期，款项高达七千多万。
“这些…不够吧？”林启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只写了时间和金额，那这个彭湖金的渠道呢，他的钱从哪来，又到哪去？”
宋文国没有回答，又去翻了翻桌子上的账本，越翻脸色越是兴奋，直到林启明都发现了异样。
“你怎么了？”
宋文国拿过林启明手里的小本子，又和自己手里的对了半天，兴奋道：“你不觉得这些眼熟吗？他和彭湖金的交易跟那些企业交易是重合的。你看这一条，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金额，同样的项目。”
林启明像发现了新大陆，和宋文国开始一一对照起来。
很快，两人就把这些重合的交易记录全部记录下来，最后一看，傻眼了。
“也就是说，这些企业实际上都是彭湖金在操作？”
林启明不禁暗暗吃惊。
如果说前面发现这些企业和张怀仁做非法交易只要依法查处就好了，但如果这么多企业都是由彭湖金操纵的话，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但我们还是没找到他的钱从哪来到哪去，他是怎么操纵这些企业的，”宋文国皱着眉说，“还有张怀仁把这些记下来图什么。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讲，应该最好烂到肚子里才对。”
“所以张怀仁才要被灭口，”林启明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不少，“一家人都被灭口了，证明张怀仁知道的一定不少。彭湖金为了自保，必须把他救出来。”
“救出来之后也必须杀了他，对吧？”宋文国接着话茬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宋文国接着说，“没有证据，可不能定彭湖金的罪，你也看到他请的律师是什么水平了。如果不能一次把他扳倒，那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林启明重重叹了口气，他们现在可以接着往下查，可以找到凶手，然后呢？
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个人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但他们手里一点证据都没有，零口供定罪？定不了一点。
“也就是说，我们永远都找不到凶手？”宋文国不信这个邪，指着门说，“外面就躺着一个，总能审出点什么吧？”
林启明一愣，联想到杀害张超义那个人的口供，他瞬间意识到什么。
宋文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一起去，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往外面跑去。
等两人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名被铐在楼梯上的黑衣男子的嘴角已经挂着血了。
宋文国赶紧冲过去解开手铐把他放平，探了探脉搏，颤抖地抬头看向林启明。“死了。”
林启明闻声向后退了两步，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
宋文国赶紧打电话叫了增援，虽然初步判断这个人是服毒自杀，但肯定要交给法医解剖鉴定。
那间暗室里的文件也要全部打包带回去，接下来就是与经济犯罪调查组的同事做好交接工作了。
这已经不止是刑事犯罪了，需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
增援赶到以前，大厅里就只有宋文国和林启明，还有那具逐渐冷掉的尸体。
“一切都说得通了，”林启明的声音低沉，“梁安那小子一开始就摸清楚了彭湖金的底细，他要杀张怀仁，甚至还要栽赃给梁安，所以滨海凶杀案的现场找到了沾满梁安指纹的凶器。”
“但彭湖金没想到梁安在张怀仁被放出来的那天进了局子是吧？”宋文国冷哼一声，“这小子很聪明，他做的一切都符合自身利益。”
“但他明明可以提前告知我们的。”林启明愤愤道。
“得了吧，”宋文国摇了摇头说，“没用的，无论他说不说，我们都会派人盯住张怀仁，但没想到杀他的凶手一直在他身边。不过这么说的话，正是因为梁安进了局子，所以张怀仁过了那么久才被杀，那梁安要是没进局子的话？”
“可能张怀仁出狱当天甚至第二天就会被杀，”林启明猜测道，“而且现场也会找到沾有梁安指纹的凶器。”
“呵，这小子倒是聪明，可惜彭湖金的手段实在太高，”宋文国感叹道，“不仅手眼通天，还豢养了死士，不仅暴力杀害了张超义，还差点杀了梁安，如果梁安当时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那我们连白手套的信息都……”
林启明刚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当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时候，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