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琪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目光明显更锐利了。
她的反应已经回答了一半，梁安倒也不急，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孙雅琪，一言不发。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孙雅琪说。
梁安点点头。
“张怀仁死了，你知道吗？”
“……”
“怎么了？”见梁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孙雅琪不禁皱眉问道。
“我也再问一个问题，”梁安显得十分无奈，“我这段时间在蹲大牢你知道吧？”
“什么你在蹲大牢？”孙雅琪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变化，“你……犯什么事了？”
“差点把人杀了呗。”梁安无奈道。
本来他对孙雅琪的到来抱有希望，现在看来……没戏了。
但这还没算完，孙雅琪听完立马惊呼：“张怀仁是你杀的？”
“……”
这姐们是在梦游啊，梁安都差点气笑了，他伸手在孙雅琪眼前挥了挥。
“大姐，我是差点把人杀了，不是把人杀了，你清醒点啊！”
“噢我……”孙雅琪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怎么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
“？”梁安不禁皱眉。“怎么，孙总被禁足了？”
“嗯。”
这都能猜中……梁安仰天闭目，死了算了。
现在只有两个选项，把孙雅琪赶出去，就当她没来过，要不然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给她复述一遍。
但作为当事人，梁安必须把自己抽离出来，才能不透露关键信息。
万一说漏嘴……
“其实我这段时间被关在家里，凌云集团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还没等梁安张口，孙雅琪就先一步出声。
梁安没有打断她，这女人似乎也经历了许多。
接下来在孙雅琪的讲述中，梁安才知道原来上次和自己见过面以后，孙雅琪就被禁足了。
准确来说，是被她父亲剥夺了对集团的控制权。
所有集团事务都不允许她插手，董事会会议也不允许她参加，甚至直接要她待在家里不要外出，还专门安排人盯着她。
禁足是好听的说法，这就是被软禁了。
一个集团的CEO，就这样被突然架空了。
不过CEO这个职位说出去风光，但其实就是个门面，最高决定权在董事会手里，CEO只是在执行董事会的决议罢了。
除非CEO本人即是董事会成员，也持有大量股份，能左右投票数，否则就是个高级打工人。
凌云集团作为家族企业，董事长就是孙雅琪的父亲。
董事会里大部分元老也都是跟着孙雅琪父亲当初创业走过来的，孙雅琪一个留学回来的年轻娃娃，就算有股权，怕也只是个小透明。
更何况这次剥夺她控制权的还是赋予他权力的董事长，她的父亲。
“没有理由？”梁安问。
孙雅琪摇了摇头，说：“没有，或许是我还不够格知道。”
“那你现在是怎么出来的？”
“我爸……死了。”
“什么？”梁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嗯，”孙雅琪低下头，“今天早上我姑姑来找我，才告诉我这件事情，她说要我现在就出国，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节哀。”梁安声音也低下去，过了一会才问：“那你怎么来找我？”
“毕竟这事发生的这么突然，你姑姑说的没毛病，”梁安接着说，“家族式企业一旦主心骨走了，接下来就是腥风血雨。于你而言，远离这场纷争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不甘心，”孙雅琪愤愤道，“无论我做的好与坏，凌云集团都是我们孙家的凌云集团，我的布局还没有见成效，我不甘心就这样一走了之。”
“西街板块的项目开发是你的决定？”梁安问。
孙雅琪点点头说：“当时用很低的价格拿下了十三块地，现在还有八块地没有动。”
“不会就是光明大道两侧的吧？”
“嗯，”孙雅琪接着说，“大多数都集中在你的夜市街周围，光明大道衔接城区的那些地还没有拍卖。”
“不成文的规矩了，”梁安接着话茬说，“要是先拍卖离主城区近的，会影响主城区的市民出行，也不利于新老城区的交替，所以规划局都喜欢先把远的地方圈出来，吸引开发商投资建设，再慢慢填补与主城区的空白，最后新城区就能取代老城区的位置了。这一过程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几年，的确不是一般开发商能经得住的。”
梁安有感而发，说的多了点，孙雅琪却是睁大了眼睛，对梁安说的“不成文的规矩”大感兴趣。
“你这些……是从哪里总结来的？”
“额……”
梁安这才意识到现在是2005年，当时的城建规划还没有后世那么完善，也没有所谓不成文的规矩，这些都是他从前世经验总结而来。
当时也是用这个套路把规划局的孔学文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孙雅琪既然能一口气拿下十三块地，远见肯定是有的，他刚才总结出来的东西也应该是一听就懂。
“我就吹吹牛，呵呵。”
梁安打了个哈哈，试图糊弄过去，但孙雅琪看他的眼神却是完全变了，甚至还带着星星眼，一副……崇拜的样子？“你能再展开讲讲吗？”
“现在讲这个……不合适吧？”
“噢…对。”孙雅琪脸色又暗淡下去。“其实我没那么伤心，”孙雅琪突然说，“从小他对我很严格，我的童年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出国留学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离他很远，我感觉自己终于不再被管束了，可是……”
“我心里却开心不起来，他不再管束我，我反倒患得患失，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后来我想证明给他看，回国以后我主动要求加入公司管理，我想从基层做起，但他却要我直接做CEO，还给了我一部分股份。”
“我以为他想补偿我的童年，我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可当董事会都在质疑我的时候，他又不管不问，就在上个月，他又突然剥夺了我的资格，以雷霆手段重新掌控了集团，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他死……”
孙雅琪说完叹了口气，又尴尬的苦笑两声。“不好意思我跑题了，只是平时这些话我也没人可以说，你不是想知道凌云集团为什么想要入股西街夜市吗？”
“嗯？”
“因为彭顾问想要借你的地盘做一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