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焕。”宁山出声道。“就是那个暴发户,喜欢戴指头粗的大金链子,光着个头大晚上戴墨镜装比。”
本来梁安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前世的记忆对他来说越来越久远,有些甚至已经记不清了。
但宁山对此人的形容极具画面感,梁安几乎一下子就想起来。
“台球室起家的那个?”他问。
“对,”宁山接着回道,“后来产业越来越多,但都局限在一条街上,被另外几条街压的死死的。”
“那块地方我知道,”又一个兄弟说道,“老城区比较乱,牛鬼蛇神都有,王金焕也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附近几条街虽然限制了他的发展,但去年他们就已经整合到一起去了。”
“得了吧,”另一名兄弟不屑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咱们还没转型的时候,他们人是咱们的三四倍,就是不敢跟咱们打。咱们的场子,他们得退避三舍。”
“王金焕有能力,但不多,”陈七也插了一嘴,“附近几条街的话事人虽然依附在他名下,尊一声大哥,但平时都各管各的,互不干扰。”
“为了钱呗?”梁安问。
陈七点点头。
“行,王金焕,我记住了。”
“安哥,怎么干他?”
“文斗还是武斗啊?”
“斗你个腿啊!”梁安抓起一团纸球扔中了那个问怎么斗的兄弟,又接着说,“无论什么时候,武力都不能直接解决问题,但他王金焕做的是什么买卖咱能不清楚吗?”
兄弟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就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兄弟试探性问道:“举……举报吗?”
“没错,他那张皮下藏的买卖,够判他个十几年了。”梁安回道。
都是曾经在道上混的,除了收保护费之外,还有些街头帮派会做些违法的买卖。
收保护费在法律上叫敲诈勒索,有些混子直接伸手要钱,但大多数会以雇佣的形式发放。
是有点规避法律风险的意思,但混子们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被条子抓走之后好有个说辞。
但那些违法的买卖可就不一样了。
黄赌毒里面,毒一般没什么人敢碰。
但黄跟赌因为来钱快,出事儿找个人就扛着就好,进去蹲几年牢,出来给几万块钱了事,就成了这些街头帮派趋之若鹜的领域。
梁安对王金焕的了解虽然不多,但还是知道他那些正经生意不过是一层皮,里面都是一些违法的勾当。
要是写举报材料,怕是几十张纸也写不完。
这也是为什么有兄弟说王金焕是暴发户的原因。
那瘪三是真挣到了钱,有点想洗白,但又没那个格局。
想扩张,又没那个能力。
连没转型之前的梁安都不敢搞,一辈子也就只能窝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通过违法的勾当挣钱。
梁安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相反他此时无比痛恨前世的自己,但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不仅要跟之前的自己做切割,也要跟这些违法的勾当做切割。
但兄弟们听了却开始担忧起来。
“安哥,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坏了规矩?”
“对,虽然咱们转型了,但要是让这些人没有肉吃也没汤喝,甚至直接掀桌子,我怕他们会群起而攻之。”
“到那时候可没人帮咱们。”
以陈七为首的五兄弟这时候倒没有表态,梁安很欣慰。
但会这么想的兄弟也是人之常情,梁安并不会因此就觉得他们目光短浅。
“问题在于,”梁安敲了敲桌子,郑重道,“我们还害怕别人群起而攻之吗?”
一句话,问住了刚才所有说话的兄弟。
是的,除了东人塘口和山河帮没有针对他们之外,这段时间来闹事的,基本上全是道上的中小型街头帮派。
他们已经被群起而攻之了。
兄弟们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开始群情激愤起来。
“淦,他们不仁,那就别怪咱们不义!”
“我知道文三路那家台球馆里就有聚众dubo的。”
“举报他丫的,都别活!”
“dubo算什么,人家可以说小打小闹。但彩文街的足浴店里可是真有特殊服务的,这只要抓个现行,不得坐牢啊?”
“你小子那么清楚,不会去过吧?”
“滚犊子,安哥,我是听说,听说,你可别听他们瞎讲啊!”
“哈,安哥又不管我们这个,你那么紧张肯定是去过!”
看到兄弟们这种活跃的态度,梁安再次欣慰起来。
既然他们没意见,那就好办了,武斗文斗都省了,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不过王金焕既然敢做这种违法的勾当,不可能没有保险措施,还是得设法抓他个现行。
讨论完这个,梁安又向兄弟们了解了进货渠道,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出问题的地方。
毕竟西街夜市的客流暴跌之后,进货量跌至以前的一层都不到。
不能送货上门了不说,那些渠道商都不一定愿意这么小批量的出货。
但东昌是一个沿海城市,光码头就有三个。
海产品管够,哪怕不找经商上,也能直接向渔民们采购。
至于其他蔬菜肉类随便找个农贸市场就能起步了,完全不会影响。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兄弟们的信心回来了,夜市街消费者的信心怎么回来。
总不能对外喊一嗓子,老板回来了,大家快来吃啊!
还是之前那个理儿,没人来这消费是冲着老板来的。
当梁安提出这个问题以后,一名兄弟直接举手道:“传单,安哥,咱们当初就是靠发传单积攒的客源。”
“对,我愿意第一个带兄弟们去发!”
“这些人大多觉得夜市街已经不安全了,发传单的效果恐怕有限吧?”
“要不咱再请报社写几篇报道宣传一下?”
“得了吧,安哥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些以前说咱们好话的报社可没少给咱抹黑。”
“说起这个,安哥,当初有很多记者想来采访,我们都拒绝了。但有一个叫高岚菲的,说你们是朋友关系,但我们不敢对外发声,所以也一起拒绝了。”
陈七的话让梁安回过神来。
高岚菲?她的确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