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在哪儿？”细微仰起头，手上拎着一个灰蓝色的毛线袋，白色的瓶盖露在外面，走动起来能听到水在里面晃动的声音。
“啊，这里是递进式监控分布，”赵正和展开手中的大绿地公园向导图，“从外部的环形森林区到环形花园地，分别有9支监控杆。
内部绿地烧烤和假山部分，因为面积平整宽广所以只有两支监控杆，分布在假山两侧。”
“假山呢？”细微看着湿漉漉的草坪，昨天晚上的大雨30分钟前才刚刚停止，无论有什么痕迹都已经被雨水破坏的不成样子。
“什么？”
“假山内部呢？公园里的人工堆叠假山都有可以进出的洞室，这里没有吗？”
“诶……也有，”赵正和不太愿意说起关于假山内部，因为也没有明文规定那里面也必须安装监控，“但是假山两侧的监控都可以看到假山里面的情况。”
“监控杆多高？”
“不到7米，视频覆盖范围正好衔接环形花园地的监控范围。”
细微朝远处看了一眼，那个去拷贝监控录像的实习生还没有回来，低着头朝假山走去，“这里晚上几点开始巡逻？”
“八点开始，”湿哒哒的石板托起赵正和刚打过蜡的皮鞋，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石板外面，“一般是两个人一班，两队同时从管理亭出发，有巡逻车，整个公园巡逻下来差不多要半个多小时。”
“昨天开始巡逻后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就是正常的交接班，我们也是见到警察以后才知道有人在这里失踪了。”
“每隔多长时间巡逻一次？”
“这个也是分季节的，夏季通常是一个小时，冬季就长一些，两个小时。”
“会有游客躲在假山里面吗？”
听到这话赵正和笑了笑，“我们的监控室会特别留意草坪上这两个监控，不过都是小孩子跑进跑出的捉迷藏，很少有大人钻进去不出来，巡逻的保安路过的话也会用手电筒照一照。”
“这里每天的客流量是多少？”
“哦，大绿地不是售票公园，这个恐怕没办法详细计算，不过像昨天那种好天气的话，怎么也得有七八千人。”
“我进去看看，”细微把水瓶挂到脖子上，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哦，对了，一会儿那位项警官过来，麻烦让他到假山洞室找我。”
“一定帮您转告。”
细微走了二十七步才回到草坪，撇去洞室内的弯弯绕绕不说，这座假山内部是个完美的事故现场。
高矮错落的石块毫无缝隙地叠加在一起，关掉手电就只有一片漆黑，绝对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地方。
想到这里细微又钻回假山洞室，停在十四步的地方，气沉丹田地仰头大喊了一声，“项阳！”
洞室内‘嗡嗡’响，声音传播的并不顺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束光紧随着落到细微脸上。
“怎么了？！”
“刚才听到我喊了什么吗？”细微一脸调皮又认真地问。
项阳把手电筒的光移到地面，他的头正正好抵在石头下，“联系不起来，只是听到了喊叫的声音，但听不清楚内容。”
“监控里有什么发现？”细微带着项阳朝另一个出口去。
“昨天晚上8点16分，简容在大绿地公园正门口下车，”项阳简单扼要说给细微监控内容，“她目的很明确，没有在其他区域浪费时间，下车后直奔假山。
在我刚才进来的入口等了有9分钟，在接了一通电话后独自一人进入假山洞室，我特别注意了假山两侧的监控。
她一直没有从假山里面出去，一直到午夜12点公园的人都走光，再接着开始下零星小雨，凌晨12点半警方搜寻了整个大绿地公园，并立案简容失踪。”
“平板给我。”细微挡在洞口不让项阳出去。
项阳把装平板的袋子交给细微，细微仍然不放他出去。
“想干嘛？”
“廖队是不是说过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场？”
“嗯，我知道我是你的实习生，想干什么直接说。”
“看你究竟适不适合做这一行，”细微指指项阳身后的通道，“再进去走一圈，等你回来，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你有发现？”
“哦，这要取决于一会儿我在监控录像里能发现什么。”
曲折的风扑在项阳的后背，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洞室深处，细微抱着胳膊看着，等到手电筒的光消失了，才靠着假山坐下。
远处的天边涌动着雷鸣，乌云放低姿态压向地面，风也跟着狂躁起来，像是又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项阳一路回到了入口，那位公园管理处经理已经不在原地，他抓了抓头发重新钻回洞室，只是脚步比刚才更慢了一些。
智能分析程序通过伪装成戒指的U盘连接上平板，反复筛查着大绿地公园的全部监控录像。
从简容进入公园到她进入假山，前后38分钟内没有跟踪迹象，没有偷拍迹象，也没有自主失踪迹象。
从晚上7点开始没有人再进出假山洞室，7点前一共有129人进出假山洞室，进出时间在30秒至50秒左右，不存在反常行为。
细微看了一眼天空，刚才还‘轰隆隆’响的雷声早已被风吹远，连带着乌云也一起离开，躲藏半日的太阳终于露出面容。
“找到了什么？”闪光灯上微弱的光照在项阳的大个子上，他人像铁塔一样把路堵的死死的。
项阳略微有些艰难地在洞室里转了个身，退到细微对面，用脚踩了一下他找到的唯一不同寻常的地方——一个下水道井盖。
“打开看看。”
项阳把手电筒凑近井盖，“这怎么打开？有一半儿都压在假山底下，你是指望我大力出奇迹吗？”
“谁说所有的井盖都是掀开的，”细微蹲下来，把手伸进假山底下的缝隙里使劲儿一摁，“这不还有这样式儿的。”
井盖内部传来‘咔哒’一声，整个井盖便呼地沉了下去，再向旁边轻轻一推，井口就露了出来。
项阳歪斜着身子蹲下来，光掉进里面照出一架伸缩悬梯，梯子顶部有个按钮，看起来是控制悬梯的。
“下去看看？”细微怂恿着项阳，这要是廖队长在，绝对不会让这俩人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儿。
“你认为简容是从这个地方离开的？”项阳晃了晃那架悬梯，纹丝不动，应该是结实的。
“反正一个大活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总有一个可以离开的途径。”
“你有什么证据还是只是你的推测？”
“廖队经常跟我念叨什么？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细微摁下悬梯上的开关，“不顺着一条仅有线索查下去，怎么找到真相？”
“咚”的一声，悬梯平稳落地，巨大的黑暗中传来被放大的回声，一束光出现在这片地下，老鼠急匆匆跑过，忙着寻找食物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