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靠，什么东西？！”姜北差点儿把车开进沟里。
“看见什么了？”颜好在后排降下车窗，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窜进车里。
一条灰突突的流浪狗正经过车的左侧，呼哧呼哧的喘着腥风，嘴角暗红色的液体还在下落。
不只是这一条流浪狗，还有数十条在往不同的方向分散，它们来的路都在同一个方向。
“是人血。”降下右侧车窗的夏下看到一块儿卡在狗嘴里的指甲，这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一会儿要通知综合执法局的人抓狗了。”姜北把警车重新开上主路。
新年的鞭炮声到了顶点，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绽放后又熄灭。
那些来自流浪狗身上的臭味逐渐浓郁，可这其中有不属于它们的味道。
那是一种类似于铁锈的味道，浓稠的让人睁不开眼。
铺在地上的是长长的，长长的一道血迹，站在血洼里的那些流浪狗停下争抢一根骨头，冷冷地望着驶来的车辆。
“先别下车，”前方已经有带血的狗爪印，姜北停下车但没有拔掉车钥匙，“还是先给综合执法局打电话吧，还要问问队长，是该当场击毙还是先抓起来。”
尝过人类鲜血的动物是无法再留在人类身边饲养的，对它们来说人类的血是打开原始兽性的开关，其他的食物再难以入口。
“呜——汪汪汪——”
警车离那些正在进食的流浪狗太近了，已经有几只体型较大的盯上了这辆车里鲜活的人类。
那呲起的锋利的犬牙，顺着下巴流淌的口水和血的混合物，常年流浪而变得有力的前爪轮流抓挠着车身，留下一道道骇人的血印。
这条路窄的没办法掉头，要想离开他们只能往前冲，但那样会严重破坏案发现场。
“嗷呜呜——”
是的，就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传来了奇怪的狼叫声。
“是那只狗在叫。”
夏下指着警车正前方，又匆忙低下头翻找细微留给他们的资料，“是受害人武子的狗，叫娃娃菜。”
“不撞门了？”颜好把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那些狗都紧挨车门儿蹲下了。”
“那怎么办？跟那小狗谈谈？”姜北说着还真打开了广播。
“娃娃菜，”项阳看着那只黄白花儿的小狗，“你还记不记得你叫娃娃菜？”
“汪汪。”它很高兴地摇着尾巴，这才是它的名字。
“你记得对不对？那你能不能明白我们是警察，是来抓坏人的，能不能让你这些同伴走开？”
“汪。”它又叫了一下，围着警车的那几条大狗还真走开了。
“娃娃菜，你们来的时候这里有几个人？”项阳问。
“你这问题复杂了点儿吧？”姜北忍不住替娃娃菜反驳，它只是一只小狗。
无论项阳的问题那只叫娃娃菜的狗有没有听懂，它已经驱赶着剩下那些还不肯离开的流浪狗离开马路，它们要去山林深处，远远地离开人类。
留在案发现场的还有一些衣物的碎片，血迹长达近一千米，宽两米。
好在，夏下在田垄里发现了死者的一只鞋，那属于一个成年男性，和细微无关。
“二小队已达到指定楼层，楼道安全，可以进入。”
“一小队已达到地下室入口，走廊安全，可以进去。”
电视中新年倒计时的欢呼声正从门缝里溢出来，走到1904门口的队员把猫眼反窥镜对准到这家的猫眼儿上。
“屋里各处的都亮着灯，没发现嫌疑人身影，也没发现嫌疑人以外其他人的身影。”
进入地下室的门正在打开，进门一米后的感应灯延迟三秒后才亮起。
“干扰器已经打开，地下走廊监控设备将会在一分钟后停止运行。”
好不容易和父母一起待到新年倒计时，1901的小女孩儿迫不及待地跑向门口换鞋，“妈，我去楼下粒粒家啦，都跟人家说好了的，非要我过了十二点再去。”
“都这么晚了你要不别去打扰人家了？”
“我都跟粒粒说好了，她爸妈都同意了，你们怎么这样儿啊！”
“可你看都十二点多了，明天去不也是一样？”
“还不是你们非要我在家里等新年倒计时，不跟你们说了。”
“那你给粒粒那上个新年礼物，听见没有，去别人家要有礼貌。”
乌泱泱的一片荷枪实弹，把推门而出的一大一小都给吓得没声儿了。
“嘘，”离他们最近的行动队员伸手拦住，“警方查案，赶紧进去吧，新年快乐哈。”
“新新新年快乐。”
一大一小回到屋内，全都目瞪口呆地走进客厅里。
“拿上，这是给粒粒的红包。”
“妈，楼道里好多人啊！”
“老婆，楼道里好多警察啊！”
新年零点零三分，一小队进入地下储藏室1904，二小队进入楼上住房1904室。
“两人一队，搜索整个地下储藏空间，嫌疑人近身搏斗很厉害，都把保险栓打开。”
“是。”
一小队带队的人是廖守，储藏室1904打开后没发现嫌疑人，房间内的电脑都还开着，主机外壳温热，开机时间超过两个小时，嫌疑人或许还在地下。
“一小队。”带领二小队的盐佟在楼上没找到一个人。
“一小队听到请讲。”
“楼上没人，但客厅的电视是开着的，所有的灯也都被打开了。”
“储藏室情况相似，没看到嫌疑人，电脑和灯也都开着。”
已经是放弃了所有的通信手段，更没有在找到嫌疑人前开启过对讲机，怎么还是让人给跑了？
‘当当——’
“来了。”
“你好同志，我是本次行动二小队领队盐佟，向您了解一下1904的情况。”
1901的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郑重其事地堵在他们家门口回答问题（看热闹）。
“1904就住着个高中生，叫乐乐。”
“妈，那个哥哥叫平乐。”
“那个小孩儿是租住在这里的，没见过他爸妈，好像是都在国外。”
“今天有见过他吗？”盐佟问。
“我早上遛狗的时候见过。”
“我下午遛狗的时候见过。”
“我没见过。”小女孩儿欢快地跟着一起回答。
“您说下午见过，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盐佟问1901的女主人。
“我三点出门儿的，就在楼下草坪，他当时正要出门儿，我还跟他聊了两句，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
“他有说出来那个朋友的名字或住址吗？”
见女主人摇头盐佟便换了个问题，“平时都有什么人来找他？”
“那小孩子只喜欢闷在储藏室打游戏。”
“他没什么朋友吧？”
“平乐哥哥在网上有很多朋友，我去过他的游戏室，好多人跟他聊天儿呢。”
“好的，警察叔叔记下了。对了，他在哪所高中上学？对门儿1904的房东你们认识吗？”
“就青山路上特别有名的那个私人高中，启……茶中学？对，是叫启茶来着。”
“都没见过房东，我们小区前边儿有个……昌运中介，你去问问他们，这个小区里的房子出租都是他们带人过来的。”
“警察叔叔，平乐哥哥怎么了？”
“啊，呵呵，我们不要打扰警察叔叔工作了，走，回家睡觉去了。”
“不要，我还要去找粒粒呢。”
“妈妈送你过去，来，拿上给粒粒的红包。”
“警察叔叔再见，新年快乐。”
“再见，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