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四肢和脖子上都上了锁链。
而他的身前,站着他的父母。
小天有些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见他醒来,苏林和江婉两人欲言又止。
小天挣扎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向两人,“爹爹,娘亲,为什么要将我锁起来?”
“小天,你爱爹爹和娘亲吗?”江婉望向小天,眼里是和平日一样的慈爱。
小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希望爹爹和娘亲能够过上好日子吗?”江婉继续发问。
小天继续点头。
“如果爹娘能长命百岁,小天肯定也是高兴地对不对?”
小天不明白娘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他还是点头。
“那如果小天乖乖地呆在这,我和你爹爹就会过得很幸福,小天愿意吗?”
小天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点了头。
“好。”江婉看了小天一眼,拉着苏林离开了,而苏林,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目光复杂地一直看着小天。
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小天愣在原地。
爹娘这是什么意思?他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疯狂呼喊着,但两人始终未曾回一次头。
很快,小天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他看着自己被割开又包扎好的伤口,久久回不过神。
好疼啊,真的好疼。
他们说,他是个怪人,他的伤口能够自动愈合。
他们说,他是个有用的怪人,他有源源不断的血提供给邪修血祭。
他们说,他能够让青山村富裕起来,甚至,还能让他们修炼。
这些话,小天听得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他好疼好疼,还有,爹娘不要他了。
掀开虚伪的面纱,这才是青山村真正的样子,之前那个美好的世界轰然崩塌,成了人间地狱,成了一切对青山村有价值的人的人间地狱,无论是那些小女孩,还是他。
第二天,伤口还没有长好,村长又走进来。
像是尝到了甜头,他脸上的笑容不断。
于是,小天刚刚长好的伤口再次被割开。
这次,他们不满足于只放两碗血了,而是拿来了两只大桶。
小天挣扎着退后,但是,他被那么多人死死压住,逃无可逃。
他拼命求饶,但是他们充耳不闻。
小天几乎被放干了血,只剩下了一口气。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小天躺在地上,低声呢喃。
池渡在旁边红了眼,她想救他,但是,无论她怎么做,她都碰不到他。
第三天,还是同样的时间,小天恢复了大半。
这次,他们好心地给他拿了点饭菜,让他先吃了,他们再取血。
小天没吃,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可以让我爹娘来看看我吗?”
他始终不相信,那么爱他的爹娘会忍心将他扔在这里,任凭别人取他的血。
但他爹娘还是没来。
小天又晕了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来了,他们很高兴,小天也很高兴。
但他们说,谢谢他,他们可以修炼了。
小天这才知道,他的血液被拿去给邪修进行血祭,因为他的血效果很好,一杯就能抵一个正常人,他们青山村得到了邪修的庇护,邪修还教他们修炼。
他当时是什么感受呢?他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很脏,自己的血液竟然用来给邪修修炼。
“为什么?”他不明白,他们以前那么善良的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还是说,一直都是这样的?
“谁不想长生呢?”
小天懂了,他双目猩红,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的血,你们用了?”
两人没回答,但他们眼里的心虚替他们回答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小天再也没有要求过要见他们。
他麻木地活着,想死去,但是却死不了。
咬舌自尽不行,用头撞墙不行,绝食也不行。
就这么每天被被放走一桶又一桶的血,晕过去,又醒过来。
后来,他们嫌弃用手放血太慢,就割开他的脖子,跟杀鸡一样,只是他是只不会死的鸡。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天长大了。
他从那间破屋子里被接了出来,换了一间更阴暗的屋子,被那位魏大人带走了。
那位魏大人是邪修的头领,他特地给他设置了一个阵法用来困住他,有时候还会给他喂一些补血的药物。
小天没有抗拒,他也无力抗拒。
他活着,只期盼,有一天能死去。
直到一个叫小草的女孩出现。
她每天都会跑来和他说说话,让他黑暗的世界里面多了一丝光。
小草也是被抓来的,只是她运气比较好一点,长得像魏大人年轻时候喜欢过的人,就被留下来当了侍女。
小天从她的口中知道,邪修的势力发展迅速,如今整个大陆几乎都成了邪修的天下。
小天忍不住想,是因为他吗?这些邪修的壮大,是因为他吗?一想到这个,他就夜不能寐,难受至极。
小草也会修炼,不过她罕见地是个正经修士,虽然只有练气一层的修为。
她有时候闲得无聊也会跟小天说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小天暗暗记了下来,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试了试。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他真的可以修炼。
在这无聊的日子里,小天又多了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修炼能让他短暂地忘记那些痛苦。
只是,他虽然可以修炼了,但还是冲不出那个阵法。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偷偷放了出来,那个人也是个邪修,但是却和魏大人有仇,他想要带走小天,只为自己一人所用。
但他被小天杀了。
没了阵法的束缚,小天浑身杜充满了力量,自由的第一件事,他想找到那个叫小草的姑娘,救她出去。
却听到了让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小草根本就不是被抓来的,她就是魏大人的亲生女儿,每天来找他,就是为了安抚他,让他能够修炼。
因为,具有灵力的血液,效果更好。
他,终于爆发了。
推开门,他拿着从邪修身上得到的一把剑,刺进了正洋洋得意的小草的心口。
接着,他身上杀气翻涌,以他为中心的周围空气都被压缩得近乎凝固,其中隐隐有血红色的细线影影绰绰,那是空气中的灵气被他的杀气所影响,变得狂暴且充满攻击性。
原来他修的道,竟是杀道,最为残暴的杀道,令世人胆寒且唾弃的杀道。
他从城主府,一路杀了出去。
那些昔日青山村的村民,现在都成了青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发现打不过他后,他们跪地拼命向他求饶,诉说着往日的种种,小天没有理会,只是利落地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魏大人不在,整个青山城的邪修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青山城,瞬间成为了人间炼狱,但小天却觉得眼前的场景才是人间仙境。
直到,他那许久不见的爹娘站到了他的面前,小天一眼认出了他们,也感受到了他们身上浓厚的邪修气息。
“苏天,停手。”苏林的声音炸响在苏天耳边。
在看清他身边的状况后,苏林暴怒,“苏天,你竟然入了杀道,还杀了这么多青山村的人,你该死。”
江婉看向小天的目光,也有些责怪,“小天,你不该这样的,把修为废了,我们就原谅你。”
而苏天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眷恋地走到她的身边,缓缓抱住了她,江婉以为劝住苏天了,却没想到,小天毫不留情地用那把剑摸了她的脖子。
苏林见状想逃,苏天扔出剑,从他的脖子穿了过去。
也在此时,魏大人终于赶到,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邪修,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后,他知道不妙,召集了东月大陆几乎大半的邪修,准备合力拿下苏天。
但,令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天上劫云滚滚,苏天缓缓升到半空中,开始渡劫,渡的竟然是大乘期的劫。
原来苏天已经修炼到了化神期大圆满,只是他体制特殊,不到大乘期不渡劫,才让魏大人放松了警惕。
魏大人,也是化神期大圆满。
他大骇,极力想要阻止苏天渡劫,却直接被雷劫劈中,受了重伤。
有人见势不妙想要跑,但整片天地都被苏天锁住了,渡劫结束后,他们无一幸免全部死在了小光的手下。
接着,苏天提着滴血的剑从青山城走出去,轻轻吐出了一个‘杀’字,似乎要杀尽天下人。
但,天下人没死,只是整个东月大陆的邪修死光了。
不仅如此,魔族的人也受到了苏天的重创,整个东月大陆终于恢复了生机。
苏天的名号响彻整个大陆,人们并不感激他,而是很害怕他,因为他修炼的,是暴戾的杀道,是血腥的杀道。
但明明,苏天并没有对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动手,包括青山城的那些孩子。
池渡为他感到不值,但苏天却并不在意,他回了青山城。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选择了自爆。
他终于死了。
那些蠢蠢欲动的并未消散的邪修灵魂也被他永远压制在这里,不入轮回。
后来,这里被人们取了一个名字,叫极杀之境。
池渡也在最后明悟,懂了苏天前辈的选择。
她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出几个字。
“修杀道,灭诸邪,守本心。”
无尽的天地灵气开始朝着池渡的身体涌入。
劫云也在一瞬间形成。
池渡,找到自己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