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我说实话。”
王统领急忙叫道。
白辰好整以暇,笑吟吟看着在栅栏里挣扎的王统领,说道:“早点招,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嘛,何苦来哉。”
王统领咬了咬牙,带着切齿恨意,说道:“我愿招供,不是为了使自己免受惩罚,而只是为了不陷胡相国于重罪之中。你这个贼子……”
他突然暴喝了一声,吓了白辰一跳。
白辰赶紧向后退了两步,唯恐被王统领隔着栅栏伸出来的手抓到。
边上站着的狱吏见了,立刻挥刀就砍。
白辰连忙阻止:“别再伤他,听他招供。”
王统领再怎么武功无敌,现在也不过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焉能伤得了白辰?怕他何来,用不着再去伤他。
王统领连着喘了几口粗气,恶狠狠盯着白辰,红着眼睛叫道:“胡相国一心为国事操劳,你等小人为了一己私利,却在背后害他。我昨日刺杀你,一为胡相国鸣不平,二为天下人除贼,这便是实情。”
他剧烈咳嗽了一声,又道:“胡相国并无谋反之意,刺你之事,也出于我之本心,与胡相国无涉。”
白辰仔细观察了一下王统领的表情,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心想,看来,这倒是一个有几分公义和侠义心肠的硬汉子。只是可惜,他被那狡猾似狐狸的胡惟庸装在了套子里,受到了蒙蔽,忠奸不辨,好坏不分。
此人,倒也不急着杀,留下来,或许有用。
想到此,白辰脸色一变,正色道:“我将此话禀告皇上,你等众人,送他去好生医治,不可有误。”
几个狱吏虽然心中不解,可听到白辰将皇上两个字搬了出来,哪里还敢问个为什么?他们立刻安排人,将王统领转出牢房,送到医治。
白辰拿着王统领的口供,来见朱元璋。
朱元璋听知实情之后,叹道:“可惜一个铮铮铁汉,却误入了牢笼之中,可惜,可惜。没办法,错已铸成,只好将他付之狱吏,斩首示众了。”
白辰道:“此人杀不得。”
朱元璋问:“留他何用?”
白辰上前一步,道:“敲山震虎。皇上,您是否相信,胡相国真有谋反之心?”
朱元璋凝视细思,片刻之后,说道:“胡惟庸擅权专断,嚣张跋扈,朝野之间议论不断,只是现在真说他有反意,也有些武断。”
白辰又上前一步,问道:“那么皇上您觉得,胡相国将来是否会反?”
朱元璋微微摇头:“此事不好说,若照此下去,难保有一日,他不会生出异心,做事谋反之事来。”
白辰现在,已站在了朱元璋面前。若是其他臣子,一定会被朱元璋训斥一番,甚至有可能贬斥不用,或者下狱治罪。
可白辰不一样。
一来,他年纪甚轻,在朱元璋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二来,他心机甚深,深得朱元璋器重;三来,老朱觉得,这是个忠臣。
因此,他并未见怪,而是盯着白辰,想听一听,他怎么说。
白辰道:“胡相国才干超群,于治国理政而言,当属人中翘楚。像这样一个人才,若是能够抹去他心中的不平之意,反叛之心,羁靡而用之,实为陛下之幸,国家之幸。”
说实话,朱元璋也认为,胡惟庸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出将入相,这厮几乎都能胜任,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真将他杀了,少了一个治国能臣,说老朱不痛惜,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能够像白辰所说,真能将这老胡管理得服服帖帖,叫他只知道专心做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问题是,怎么办到这一点呢?
老胡此人,可不是一个善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骨子里傲气而且狂妄。朱元璋觉得,想抹去他心中的那股邪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说说你的想法,看是否和朕想的一样。”
朱元璋说道。
白辰一听这个话,想立刻回一句:“不知陛下所想,是何办法?”
他觉得,现在朱元璋未必有什么好办法,可一直向他问计,老朱做为一个开国皇帝的自尊心,可能又有点受不了。
于是,就想用这一句话,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他真问了,也就戳穿了老朱的这点小心思。触怒一个多疑猜忌而且以残酷著称的开国之君,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辰迅速将这个想法抛在一边,老老实实回道:“陛下明鉴,微臣是这么想的:留着那个刺客,以敲山震虎,做为挟制胡相国的把柄。我想,有些把柄在手,以后胡相国定会夹着尾巴做人,唯恐皇上哪一天,突然发难。”
朱元璋仰头细思,片刻之后,笑眯眯说道:“嘿,你说今天这个事儿,还真是巧了。爱卿呀,你怎么总能和朕想到一块呢?”
“这个……微臣只是灯火之明,万岁您却是皓月之亮,微臣这点想法,怎么能和皇上您比呢?”
白辰说得异常谦逊。
朱元璋听了之后,很是开心,放声笑了起来。
屏风背后,一直在偷听的马皇后听了此话,也不由得暗自发笑:“好个油嘴的小子,真会说话。”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白辰之所以留下王统领,一来,确实是为了敲一下胡惟庸,叫他知道,有个把柄被自己和老朱捏在手里,以后说话做事,可得注意点。
二来,他想将王统领留在身边,保护自己。
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说不定哪一天,不小心触到了谁的利益,就很可能又一次被人暗中对付。
有一个忠心耿耿、知恩图报,而又武艺超强的保镖留在身边,可增加不少安全系数。
当然了,像王统领这样的人,想收留他,只收人,不收心,那是不可能的。
得想办法将胡惟庸的真面目,揭露给他瞧,叫他知道,在胡惟庸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被用来暗算忠良的工具。
正在琢磨着这个事情,白辰突然听朱元璋说道:“爱卿哪,朕觉得,你担任右都御史并不合适,想叫你另任一职,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