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是真的心动了。
“别急着送她回北元,这个事情我来想办法。”
稳住了琪琪格和那个北元女子之后,陈宁便将心思,真正放在了税款上。
一万两,也不过是半个月的税银而已,暂且挪用一下,以后再想办法通知家中,将这个银子凑起来补上,不就完了?
这么一个人间尤物,错过了,再到哪里去寻?
过了心上的那个坎,事情办起来就简单多了。
半个月之后,陈宁悄悄动用了一万两的税款,再加上自己囊中的一万两银票,总其是两万两银子,交到了琪琪格那儿。
就在他喜滋滋准备将那位绝色的北元女子领回帐中的时候,好巧不巧,岳清回来了。
岳清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替陈宁的职位,查清所有帐目。
陈宁傻眼了。
不查则已,一查,数目对不上,整整差了一万两。
“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岳清的脸黑得像包公一般。
陈宁则满头冷汗,站在那儿,搜肠刮肚,在寻找着应付的话语。
白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瞧着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的陈宁,冷声问道:“我以为陈大人办事一向精细,哪曾想,这才短短几个月,便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弄出了一万两的亏空来。”
陈宁哭丧着脸,拧着眉毛,说道:“回大人,卑职实在是……请大人宽限些时日,这一万两银子,不日便可补上。”
白辰站了起来,高声斥道:“这银子不是我白辰口袋中的私银,而是国家的公款。这个亏空,你若不说出个原因来,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休。陈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托着尾音的“啊”字,好像一记重锤,重重锤在了陈宁的心头,将他的心理防线锤破了。
咕咚,陈宁在白辰面前跪下来:“大人,恕卑职办事不力,看管不严,弄丢了一万两税银。这个银子,由我一力承担。”
“说得轻巧,弄丢了?一万两银子,还是在军中,怎么就这么容易弄丢了?陈宁,看来,不上刑罚,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来人,先拶他手指,再打他板子。”
以前陈宁当官,向来是打别人的板子,甚至极端情况下,他还会使出些残酷招数来,比如说用烫红的烙铁,去烙别人的脸。
那个时候,他坐在堂上,是何其威风。
可是现在,轮到他被惩罚了,他却吓得涕泗横流,裤子几乎都尿湿了。
白辰还没有叫人打他,陈宁就招了。
“回……回大人,是我挪用了这一两银子,只因为了娶一个北元前公主……”
陈宁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白辰听完,摸着脸沉吟半晌,长叹了一声:“唉,陈大人,你这又是何苦?纳新人本是喜事,你若是缺乏银两,可跟我等同僚说一声,帮着凑一下就好,为何却挪用税银呢?糊涂呀!”
陈宁一听这个话里有松动的意思,立刻匍匐着上前去,抱着白辰的腿,哀求道:“此事也是卑职一时糊涂,只求白大人成全,别将此事上报。待我补完这一万两亏空,以后唯白大人之命是从,甘愿当大人脚下的一条狗,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辰轻轻拂了一下袖子,将陈宁的手拂下去,后退了数步,说道:“陈大人哪,你这么说,岂不是又犯了糊涂?你我食朝廷俸禄,自当忠心做事,又怎敢随意期瞒皇上?此事,断无可能隐瞒不报。”
这句话一说,相当于将陈宁已彻底钉在了玩忽职守、撤动官银的罪名上,再无转圜可能。
陈宁知道自己完了,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
蓝春奉令将陈宁看押了起来,只等着上报的折子被朝廷回复之后,就将陈宁押回京城按律治罪。
三个人又一次碰面的时候,蓝春和岳清说道:“白兄这一招,还真是阴毒啊。就像捕鱼,设了一个网,叫陈宁自己投了进去,简直无话可说。”
岳清微笑不语。
白辰则笑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我并没有设什么局,下什么网,是那陈宁自己不济事,管不住内心之中的妄想贪念罢了。”
蓝春一拍手,哈哈笑道:“白兄,你这就不实在了吧。你不是设局,那为何叫岳督办避开这些日子,专门将陈宁按在了税吏的位子上?你明知那是一头贪吃的驴,还将他栓在槽边,他怎能不偷嘴?”
“哈哈哈,非也,非也。”白辰站了起来,“你以为岳督办是我故意支开的?还真不是。他是去帮我办一件大事,现在已然办成,当然就该回来了。”
“什么大事?”蓝春瞧着岳清。
岳清微笑着说道:“我奉白大人之命,前去北元,和他们的官府接洽,就地征召合适的佣工三千名。人数征够之后,我便督促人在那里对他们稍作培训,学习耕种之术,兼习汉话。现在……”
他一指门外,又道:“那三千人已然培训完毕,正在北元界内结队待发。只等开春之后,我们发一道公文过去,他们便可到我大明来开垦耕种了。”
蓝春摸了一下脑袋,看向了白辰:“这么说来,还真不是你有意坑陈宁呀。”
白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确实是提供了一个犯错的机会给陈宁,不过,是否犯错,完全在于陈宁自己。事实证明,陈宁没有能够守住本心,这也怨不得别人。来,闲话少说,今日实在开心,我们放开了喝。”
……
“毒呀,这小子颇有咱当年的风范。”
朱元璋将折子放下,笑得十分爽朗。
他早知道陈宁不是白辰的对手,总有一天,会在白辰面前败下阵来。可没想到,陈宁会败得这么惨,败得这么快。
“这陈宁,也忒不中用了,为了一个什么北元的废公主,敢运用一万两银子,真是色迷了心窍。”
马皇后语气之中,尽是不屑。
朱元璋捋着胡须,向着北窗外边看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和马皇后说道:“边市已开,边患已除,还有无数北元佣工可供咱大明用,白辰到边关不过半年时间,已将诸事理顺,难能可贵呀。现在,他也该回朝了。你说,他回来以后,应该给他个什么官当当?”
朱元璋将目光,瞧向了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