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白辰所言,确有道理。
他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咂着嘴说道:“此理若非大人点明,则贫僧万万难以想到。大人果然聪明绝顶,见识不凡,开前人之所未见,言圣贤之所未言,远非那些庸碌之辈所能比。佩服,佩服呀。”
白辰心想,可惜我穿越过来,没有带一本现实世界的地理书。若是不然,就凭着姚广孝这个聪明劲儿,翻一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凭着现实世界中的常识,就将一代人杰姚广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果然有句话没说错:知识就是力量呀。
白辰正在暗自得意,姚广孝又问道:“只是,贫僧还有一事不解。地为一圆球,这个说法,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此事,还须大人讲清楚些,再点拨一二。”
“这个嘛,且听我细细讲来。地为一圆球,月为一圆球,日亦为一圆球。此外,目力所及者,若北斗,像荧惑,皆为圆球……”
白辰搜肠刮肚,将他记住的地理知识,一五一十,和姚广孝说了一遍。
他粗略解答了为什么有昼夜两分,四季变换,夏日为何热,冬日为何冷,地球之外,还有何物,地表之下,又有什么……
姚广教听得津津有味,时而面露疑惑,时而点头称是,时而赞叹连连。
当白辰说得口干舌燥,住了口喝水的时候,姚广教已是一脸崇拜的神情看着他。此刻,老姚看他,不亚于看到世外仙人一般。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听大人一席话,足叫姚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敢问大人这一派学问,源自何人?”
姚广孝觉得,像白辰这个学问,其渊深莫测,深奥广博,堪比神仙,那肯定不是世俗之中的流派。
白辰道:“哦,我这个流派叫做……”他略为沉吟之后,说道:“九年义务教育。”
其实他现在所说的地理知识,已超出了九年义务教育的范畴。不过为了方便,便只说了这个名字。
“九年义务教育?不知这一派学问,是何人所创?贫僧定当去好好拜会一番。”
姚广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白辰道:“也不是一个人创下的,而是由不少人的经验累积而成。他们的踪迹,在眼下这个世界之中,难以寻得见。”
这些知识,是现实世界之中的后世学问家们逐步积累起来的。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之中的大明,见到那些伟大的学者呢?
白辰这个说法,也是实话。
姚广孝却理解错了。
他以为,白辰这个话中的意思是说,这些学问是由仙人所创。仙人又怎么可能在人间世界之中轻易见得到呢?
姚广孝深深叹息了一声:“唉,终究是贫僧修为不到,缘法不足,不能亲自聆听这些仙人的教诲。”
“敢问大人,你又是何时跟着仙人,学到了这些旷古之学?”
白辰道:“我从小就跟着老师学了这些。”
姚广孝又是惊诧,又是感慨,又是羡慕,说道:“大人年少之时,便有缘法以仙人为师,若非有着非凡根骨,断不能够得到仙人青睐。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现在,在姚广孝眼中,白辰好像通身笼罩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变成了一个仙人弟子,浑身上下仙气飘飘。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白辰,认为这是个不世出的年少英才。
而且,在内心之中,他还有一套逻辑自洽:若是白大人平凡普通,又怎么可能以小小年纪,在半年之内,便在边关做出那一番,多少朝堂重臣想不到、做不出的非凡业绩呢?
肯定是仙人弟子,方有这般能耐!
白辰见火候到了,便咧着嘴一笑,说道:“姚兄,我早知你于世道人心之上,经济世务之中,有着非凡见识。说姚兄你有经天纬地之能、治国安邦之力,想来并不为过。我欲请姚兄暂栖于寒舍之中,日夕请教,可好?”
白辰主动伸出了橄榄枝,姚广孝又怎么可能不接呢?
和仙人弟子做伴,而且这位仙人弟子还是深受当今皇帝器重的重臣,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弟子还对他十分尊敬,视为师长一般。
姚广孝那是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下来。
借此机缘,说不定,日后他也可立在朝堂之上,位列臣班之中,受皇帝重用,一展雄才,实现抱负。
姚广孝越想,越觉得开心,深深觉得,这次到京城来,真是运气太好了。
白辰见姚广教喜上眉梢,他也很开心。
这老姚不但学问见识一流,人品也很有保证,并不像后代有些人口中所说的什么妖僧。至少现在面对面的情况下,白辰有这个感觉。
因此,将姚广孝收在府中,他也很乐意。
三天之后,白辰又发现了姚广孝的另一个能力:围棋。
手谈之际,每每白辰占据了先机,姚广孝便总能别出心裁,看似偶然落下一子,却立刻将全局盘起,甚至直接屠了白辰大龙。
这弄得白辰心中很不服气。
于是,无事之时,他便一边和姚广孝闲聊,一边对弈。在不知不觉之间,除了棋力深增之外,白辰觉得,自己的见识和学问,好像也在慢慢变得精深。
而这个情况,在大本堂之中主持讲学的夫子宋濂,最先发觉。
每每他提出一个问题,在太子朱标和另外那些世子亲王们还在苦思冥想,无人回答之时,白辰便能脱口而出,侃侃而谈。
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白辰不但能够引经据典,还可以举一反三,将这个问题回答得清楚而且彻底。
宋濂深为震惊。
“哎呀,以前总以为,白辰年少,纵然不贪色,却难免贪玩。也不指望着他在学问一途之上,能有什么造诣,只是陪着太子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万万没想到,太子的学问尚且在门外徘徊,这白辰的学问,却已有了登堂入室之相。这何尝是白辰陪太子读书,倒反过来成了太子陪白辰读书了。”
宋濂在内心之中,连连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