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晚意在,方瑶不好躲回房间里,缩在沙发一角,捧着手里那杯已经冷了的水,小口小口嘬着。
温冷的液体在口腔里显出几分干涩来,一点不解渴不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五脏六腑都跟着发凉。
厨房里,蒋寒舟一应俱全的那些崭新厨具和方瑶孤零零的小锅泾渭分明地摆着,明明也没什么太多区别,但一眼望去就是能分个清楚。
“你把你这些东西都收一收啊,看把瑶瑶挤得都憋屈成什么样子了。也就我们瑶瑶脾气好,不然你人都不回来,还占这么大的地方,早给你扔到不知道哪去了。”
“嗯。”
蒋寒舟点头应,也不知道是在赞同陈晚意哪一句。
陈晚意把买来的吃的喝的塞冰箱里,又去阳台、卫生间、蒋寒舟房间里巡视过一圈之后,一屁股坐在方瑶旁边,感叹:
“瑶瑶咱们俩可真有缘,你租房子都能租到我身边来。这样正好,以后我就能常来找你玩儿了。“
方瑶一点都不想和她有这种缘分,无声苦笑。看两人这架势,她心不断地往下坠。
“你男朋友……”方瑶试探地问,“他是要搬过来住吗?”
“对啊,他公司里最近出了点问题,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这里离得近,搬过来方便一点。”
事实上,蒋寒舟最近这几天都是三更半夜了才回家,天不亮就又赶去公司,已经连着快一个礼拜了。
陈晚意心疼男朋友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
今天临下班的时候蒋寒舟突然发消息说今晚不回去了,公司附近有他很久之前租的房子,他忙完直接去那里睡。
陈晚意其实是很相信蒋寒舟的。
两人是在酒店认识的,陈晚意是大堂经理,蒋寒舟的客户在那里下榻,他有时候会亲自送回去。
有次蒋寒舟在生意场上喝多了不舒服,陈晚意差人给他拿药递水,他弄脏了她的外套,她趁机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蒋寒舟长了副不错的皮囊,陈晚意看着挺喜欢,打听到他还单身后就主动出击。
虽然是陈晚意倒追的,但在一起之后没多久两人就住一起了,蒋寒舟对她很好,也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感情竟然一天比一天好。
不过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告诉陈晚意要过来看看,没想到蒋寒舟的室友居然是方瑶。虽然阴差阳错,但她总算是放心了。
陈晚意就当着蒋寒舟的面,大声地和方瑶说悄悄话,其实是故意在警告他。
“男人骨子里就没几个老实的,瑶瑶你在正好能帮我看着他点儿,要是他哪天夜不归宿也没去我那儿,或者直接把外面的狐狸精带回来了,你可要记得和我说。”
蒋寒舟辩解:“乱说什么,我在外面哪有什么狐狸精。”
“哼,谅你也不敢,在这儿帮我照顾好瑶瑶啊。”
陈晚意也就是那么一说,心里不是真的怀疑蒋寒舟,所以没有在意。
但方瑶自己心虚,而且她听得分明,蒋寒舟那句话里重点咬重了‘外面’两个字。
所以他的意思是只是外面没有狐狸精,里面可不一定。
这个混蛋。
明天还要上班,陈晚意没有多留,呆了会儿就回去了。
蒋寒舟说要回公司加班,和她一起下楼,不过他自己在车里坐了会儿,看着陈晚意的车驶出去之后,就又上去了。
公司里是有些麻烦事不错,但根本不至于让蒋寒舟那样起早贪黑,只不过是名头而已。
纵然百般回味,但调戏两下还行,蒋寒舟原本是真的没打算要和方瑶发生什么,毕竟她是陈晚意的朋友,沾上了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
如果想出轨寻刺激,他大可以找个与生活毫无交集的女人。
可那天大半夜地,他正好被方瑶那边的声音吵醒。
闯进去是一时冲动,直到那时候,蒋寒舟都没做好决定要和她发生什么。但理智到这儿就仿佛断线了,他全凭着本能行动,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做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可能他也有些男人犯贱的天性,方瑶越躲着他,他越是食髓知味。
想要搬走?
蒋寒舟扭开门,视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露出个罕有的痞浪轻笑。
方瑶早躲回了房间,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王八蛋果然又回来了,什么公司有事,什么回去加班,都是骗人的!
可怜的晚意啊。
方瑶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蒋寒舟就是个无耻的流氓,随时随地对谁都能变成泰迪,什么礼义廉耻、伦理道德,对他来说通通都是浮云。
可恨自己居然是个轻浮的女人,被他一撩拨就飘飘然地忘乎所以了。
方瑶不愿意再背叛晚意,又对自己没有十足的信心,只能躲着蒋寒舟,晚饭没吃不说,澡都没敢去洗,才刚七点就躺上了床,无声地干流眼泪,哭累了就睡过去。
十一点,方瑶睡够了醒来,肚子饿得在唱空城计。她翻了个身,自欺欺人地说:“都是错觉,我其实一点都不饿。”
然后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坐起来,憋着劲骂:“王八蛋。”
果然人都是需要适当地情绪发泄的,骂出来之后心里舒坦多了,反正在自己房里谁也不知道,方瑶一不做二不休,气势更盛,又提高声音重复一遍:“蒋寒舟真是个王八蛋!”
可骂也没用,肚子里还是咕咕叫。方瑶又躺下来酝酿睡意,睡着之后就没知没觉了。
几分钟过去,方瑶还是无比清醒,但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男人暗沉的嗓音,似乎还微微带着寻常的沙哑。
“方瑶,再过来点儿,坐我腿上。”
声音熟悉,除了蒋寒舟还有谁。
方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蒋寒舟这混蛋在干什么?
这房间隔音这么差的吗?!
这两个念头不分先后地同时闯进方瑶脑海里,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一个更骇人一点。
一些之前方瑶想不通的细节好像突然就有了答案。
耳朵里,蒋寒舟的言语又响起,一句接着一句,说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离谱,方瑶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他明明早知道了这屋子的隔音,明显就是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方瑶要气得忍不住回应了,那才是中计了,说不定还要再被他拉到房间里。
真卑鄙!
那些混蛋话不绝于耳,方瑶咬着牙把头埋进被子里,在心中默念紧箍咒,就当自己死了。
隔壁房间,蒋寒舟其实并没有像方瑶想的那样做什么变态的事。
他处理了几份邮件,刚上床,就听见方瑶念念叨叨地在骂他。正好他也没什么睡意,觉得有必要回应一下。
谁知道说了一句不尽兴,第二句、第三句也自动从嘴巴里崩了出来。
“别害羞啊,给我亲亲。”
“……”
蒋寒舟毫不遮掩自己的流氓意图,就是奔着调戏方瑶去的,连想带演的干说了几句,方瑶那边什么反应不知道,倒把他自己给说来劲儿了。
蒋寒舟瘾上来,干脆假戏真做,变本加厉。
蒙上被子也不隔音,方瑶脸红耳赤,被蒋寒舟说的受不了。
她简直要崩溃了,再忍不住,头脑发空地爬起来重重拍墙壁:“蒋寒舟你去死!”
空心墙的另一边,蒋寒舟好像在笑,不要脸地应:“嗯……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