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念被秦熠哄着上了楼。
还没到霍知行回家的时间,精美的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秦熠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面上紧绷的霍家夫妻。
男人垂着眼专注地看着桌上冒出热气的香茗,舌尖缓慢地刮过颊侧的腮肉辗转到唇上。
“霍先生,霍夫人,我要回泰国了。”
他的拇指和食指捻着茶杯,指尖轻动,茶杯在茶几上缓慢地旋转。
“我要带走念念。”
“不行!”霍正歧严词拒绝。“我们的底线只能做到让你来看她,如果你想带走她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熠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着的眼皮掀起。
“霍先生,你心里明白,她需要我,孩子也需要爸爸。”
沉稳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眼神像利刃一样看着他,“你让她去哪里,去那个随时都有危险的地方吗?”
秦熠松开手里的茶杯,眉心皱起,身体从后仰的姿势变成端坐。
“很明确地说,我绝不会脱离这个圈子,也不能脱离,即便是我全身而退,也不能置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人不顾。”他一字一句道:“但是我作为男人,决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涉险。就算拼上我的命,也会保她们母子无恙。”
乔婉宁拉住还要说话的丈夫,她心下已经有了思量。
霍知行把车停靠在家门口,他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香烟,在心里反复斟酌一会儿要和妹妹说的话。
晚上七点半,觉得差不多秦熠已经走了,霍知行才熄灭香烟把车开进车库里,不想进到客厅之后却看到沙发上对坐的三人。
他的到来没有改变什么,周围的气氛依然凝重。
霍知行的人跟踪诺克一方的踪迹已经有几天,他大概猜到了秦熠的目地。
没有说话,一步并作两步直接上了三楼乔知念的房间。
乔知念的房门被敲响,她正在担心着楼下,听到敲门声赶紧过去开门。哥哥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
“念念,哥哥有话说。”
霍知行比乔知念大了四岁,一直把妹妹当成孩子看待,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和她说话还是头一回。
“你说。”
乔知念正紧张着,闻言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板起来,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
霍知行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挨着她的身体坐到飘窗上,拉过她的手安抚她,“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和你聊聊而已。”
他捏着女孩的小手,嘴角的弧度慢慢平下来,认真说:“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秦家是什么人家,也更清楚秦熠是什么人。”
“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像是普通人的感情,只要喜欢就可以,你要考虑到很多别的东西,比如他的身份,他的责任,还有他给你带来的风险。”
这么好的年纪,他看着那张纯净又美艳的脸,即便他认可了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男人的,但是依然不忍心让她余生都生活在不安中。
“那会是一个你从来没接触过的世界,甚至可能是你接受不了的世界。”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乔知念垂下眼皮,鸦羽般的纤长睫毛在无暇的娇颜上投下一片暗影。她穿着米白色的睡裙,飘窗上的纱质薄帘轻轻地拂过她纤弱的肩膀。
窗外的夜色让她突然想起陆唯,那个只陪了她两天就消失不见的姑娘。
她曾经在泰国那间卧室的阳台上凭栏远望。
秦熠清醒的那天,陆唯去看过他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去过病房,反倒是她出门找医生换药的时候两个人碰在一起。
陆唯只背了一个小包,却告诉自己她要出远门。
乔知念羡慕陆唯,她看上去总是那么潇洒随性,一切事情都既不入她的眼,又不入她的心。
她和初见时一样活泼开朗和自己热情拥抱。
“念念,你别怕,危险并不是常态,也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最重要的是我二叔决不会让你涉险。”
两人分开,女孩语气诚恳:“你相信他。”
她的确相信他。倨傲不羁的男人明明该像神那般高高在上,却可以为了她平凡入尘埃。她很庆幸,也很窃喜,可以做那个唯一看到他真正骨血听到他火热心跳的人,只有在她面前,秦熠才会卸下一切,只做个有着普通血肉之躯的平凡人。
乔知念深邃的眼眸映着窗外的皎光,灿若星河。她开口,嗓音婉转似黄莺吟歌。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的。”
“可是他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人,会受伤虚弱,会为我生病紧张,会为逗我开心做幼稚的事,会给我做饭,会小孩子气,甚至会患得患失。”
“同时他也是秦家的家主,但这不影响我只把他当作秦熠。”
霍知行一愣,在心里反复研读着这几句话,却始终不能将她描述的人和印象里的人连在一起。
稍时他像是释然,抚摸着妹妹的长发,那张和她七八分相似的俊脸上像从前一样慈爱温柔带着笑意。
“你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霍家的大小姐,永远都不必委屈自己。”
霍知行带上房门回到一层客厅。
看了一眼秦熠之后兀自走出家门。秦熠了然霍知行的意思,弯起嘴角把手伸进口袋里跟着他走出霍家。
霍知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秦熠。秦熠接过一看,脸上表情瞬间微变。
“诺克想和霍家合作。”霍知行挑起唇吐出一口烟雾,“我的钱不是风刮来的,不想随随便便地给别人。”
秦熠眯着眼沉冷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带她走吧,我爸妈那我来说。”
秦熠的目光缓和,转过头看着霍知行。
“你是唯一一个打了我一拳没被我弄死,我还要对你说谢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