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再也捡不回来丢掉的东西,就不应该再回头,前面是什么,才是更大的意义,不留恋才是我们长大的开始。
1
清晨开始阳光已经不再柔和了。我从王也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我抱着头稍微回忆了一下想起了我为什么会睡在王也的床上。
草率!
等天亮再问她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半夜招惹她?此时我特想凭空消失。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一条短裤。
就在我一边琢磨如何找机会把王也的这段记忆删掉一边穿衣服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王也推门从卫生间出来。她刚洗完澡,围着浴巾在擦头。
我竟然一时有些慌张,手足无措。
“我能吃了你吗?看都不敢看我。”王也说道。
我把衣服套上翻身下床,鞋子都没穿直接冲向门口。
“喂。”王也喊了我一句,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身体僵住,缓缓回头看着她。
王也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疯似的逃离现场,刚上门的那一刻我分明听到王也在里面笑出了猪叫。
如果王也这么笑的话,我应该是被她耍了,昨晚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发生吗?
……
吃早饭时候的氛围异常诡异,王也全程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胃口全无,埋头喝了几口粥。我再抬眼的时候看到王也直勾勾的盯着我,立刻又把头埋下去,就差扎进粥碗里了。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奇怪?”王也故意问道。
我低头道:“没怎么啊?很正常啊,这种喝粥方式不允许吗?犯法的吗?”
“允许,就是觉得你奇奇怪怪的,不就是在我房间睡了一夜嘛,不至于这么害羞。”王也眉飞色舞的说道。
我差点噎到,一边观察许愿的表情一边解释道:“你别瞎说啊,我昨晚异常清醒,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说发生什么了吗?瞧你紧张的,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会对你负责的。”这件事被王也拿的死死的。
最后这句话直接噎到我,我剧烈咳嗽起来,王也装作过分紧张的样子过来轻拍我的背,“没事吧没事吧……”
这时,许愿端着盘子站起来,走到水槽前,放进洗碗机里,接着离开了。
看着许愿的背影,我万念俱灰,这下误会算是没办法解开了。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尽量躲着王也,可是王也像膏药一样,总能特别高调的找到交流话题,而且还是我避不开的那种。
直到一通电话,让这尴尬的氛围恢复了正常。
2
吧台上的座机很少响起,所以当它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物业打来的。
对方第一句话却说道:“可以出来见面?”
他压低了声音,而且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但我当时忽略了这些,随口回答,“当然。”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不便利,比如腿脚受伤之类的。
“滨江路331号。”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
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需求,只知道一个地址。
刚才按了免提,许愿和王也都听到了,王也举起手机,界面上是地图,刚才王也查好了地址,位置显示在开发区,而且周围空荡荡的,全是正在建的地产项目。
“去吗?”我询问道。
许愿默不作声,她向来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王也说道:“你是老板,你绝对。”
最终,我们开始去了。他约我们见面,应该是很需要我们,如果我们没有出现,他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这个世界上繁难的事情太多了,就让失望少一些吧。
我们到了才发现,滨江路311号是一片停工很久的烂尾楼。王也在网上查了这个项目的新闻,说是老板跑路了,换过几个地产商接手,都没有重新把项目盘活。
“回吧,感觉有点怪怪的,回去睡觉不舒服吗?”王也说道。我没理她,四下看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约在废弃的烂尾楼见面,搞不明白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喂,有人吗?”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良久,无人回应。
“逗咱们玩呢吧?”王也看着我。我尴尬的笑笑,毕竟是我坚持要来的,但是从对方打电话的微微颤抖的语气里不像是开玩笑,因为恐惧是极难伪装的。
“你们就是记忆修理屋的人?”忽然从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我们顺着声音抬头一个中年男人在三楼的位置抬着头。他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有些出油、凌乱。
“我们是。”我喊道。
“你们三个都是吗?”那人又问。
“都是。”我又喊道。
“没别人了吧?”他还真不嫌累。
“显而易见,就我们三个。”我指了一下楼下仅有的我们三个。幸好周围空旷,远处施工的声音也不大,不然这么喊下去,嗓子得累劈了。
我们顺着楼梯向上,脚下的灰腾起,看来这个项目死了很久了。中年男人躲在三楼楼梯的拐角处,我们上来之后他顺着楼梯向下看了看,又跑到窗户边上,观察了观察附近,确定没人才放下了戒备。
“有人追杀你吗?”王也调侃道。我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王也礼貌一些。同时,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回答道:“那倒没有。”
“你好,我是卓越。”我伸出手去跟他握手。经过简单的介绍后,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姚远。
据姚远自己说,他是个商人,掌管着8家上市公司。
“有钱人啊。”王也惊呼,然后绕着他转了一圈。
姚远尴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王也刚才是在仔细打量姚远,看他的穿着、领带、鞋子、手表、眼镜等等。因为,但凡是市面上的牌子,王也在商场或者杂志、广告上见过就绝对记得住,包括它们是哪一年的款式,设计细节等等。曾经王也去典当行兼职过,兼职的内容就是分别奢饰品真假。
“姚先生是吧。”王也站回许愿身边说道。
“是是是。”姚远点了点头。
“你的领带哪里买的?”王也问道。
“专卖店。”姚远回道。
一听这话茬就知道要出事情,于是趁王也还没来记得张口往下问的时候我赶紧拦住她,把她拉到一边。
“我知道你看出来他的领带是假货,但是不要当人家面指出来啊,人都是要面子的。”我说道。
“要面子还买假货?要面子的8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从头到脚都是假货。”王也道,“鞋子贴标的,在城北的福星批发市场遍地都是,领带是网上的仿品,挺火的,手表在中山路的地下商场买的,还有……”
我打断王也,“假的也好,真的也好,不重要。”
“他明显在说谎,在骗人,不重要吗?”
“在平时的生活里,诚实很重要,但是现在,诚实不那么重要,弄清楚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他的需求更重要,因为,他可能需要我们,你还记得记忆修理屋的理念吗?”
王也机械的背诵:“把绝望变希望,执念变放下,遗憾变欣慰……”
“我们的帮助有时候能将人拯救于灰暗。”
“是的,老板,我知错了,您忙着,回头我背着小皮鞭去您房间里负荆请罪。”
“别贫,还有,昨晚的事情不许再提了。”
“我提怎么了?你要扣我工资吗?”王也离开躲在许愿身后,毕竟她才是记忆修理屋的出资人。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姚远被晾在了一旁,令他有些抓狂。
“不好意思姚先生,您继续。”许愿说道。
姚远抓了抓头发,开始原地踱步,既焦急又有些折磨,他站在窗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们三个问道:“你们会相信我说的吗?”
许愿道:“既然我们过来,就是相信你和你所说的一切。”
“有人偷走了我的人生。”姚远绝望的说道,“我什么都没了,都被偷走了,贼,千千万万无所不能的贼,他们盯上了我,把我的人生偷的一无所有。”
姚远的话没有没尾,不着边际。王也皱着眉头看着神经兮兮的遥远,“精神问题我们管不了,顺路送你去医院也行,车费就不收你的了,祝你早日康复。”
姚远一再强调,“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要走,我没有骗你们,更没有耍你们,我把你们约在这里是怕那些贼,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再失去了。”
“你说得太笼统了,你究竟丢了什么?”许愿问出关键。
“车、房、事业、身份、妻子……”他疯疯癫癫说了很多丢失的东西,而且坚定是被偷走的。重点是他说的这些其实无法被人偷走,唯一的可能是他自己放弃、没把握住,或者说自己弄丢了。
王也有些不耐烦,我估计她是饿了,她向来便是一饿心情就爆炸。
我安慰王也说这单结束后带她去吃汉堡,她才不再暴躁。
之后,又跟姚远沟通了几个次,他更为暴躁,只是“贼”、“一无所有”这些词来回说。
之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尝试了最后的沟通,“姚先生,咱们沟通这么久其实你也没有说清楚,我们也没有理解透彻,不如这样,你找到我们说明你信任我们,至于你丢了什么,是不是被偷走的,我们自己看,好吧?”
跟他解释了六遍可以进入他记忆宫殿的流程后他终于同意了。
我们把姚远带回店里,他确认店里没有其他人后我挂上暂停停业的牌子,然后把门锁好。
姚远终于放松下来,躺在躺椅上,还是有些紧张的问道:“不会有贼来了吧?”
我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贼,连苍蝇都进不来。”
“那,开始吧。”姚远闭上眼睛。
我把定好时间的闹钟交给王也,让她守在外面负责叫醒,我和许愿进入姚远的记忆宫殿,但是遭到了王也的反对,非要跟我一起进去,让许愿守在外面的现实世界。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许愿强势的说道:“我一人进去,我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
这样的理由很有说服力,王也并没有因为没能进入记忆宫殿而沮丧,我知道她的小九九,只要跟我一起呆着,外面里面她无所谓。看来我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王也谈清楚,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不然一直这样拖下去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渣男!
至于许愿,我还是先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更重要。
……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王也趴在吧台上,手里一边玩着指尖陀螺一边喊着。
我正在看一本讲述消失的世界的书,一直没有理会她。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王也继续阴阳怪气的喊着。我抬起头,发现王也正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
我装作看不见她,继续低头看书。
“你为什么不理我?”王也质问道。我翻了一页书,然后用手指挠了挠耳朵。
“你为什么不理我?”这次王也直接走到我面前,粗暴的讲我手里的书合上。
“因为你无聊。”我说道。
“你知道吗?你伤害了一个少女脆弱的心灵。”王也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你还是一个拥有脆弱心灵的少女。”
“你这下知道了吧,你重新说,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你太脆弱了,我不敢说话,怕声音稍微大一丢丢震碎了你。”
“那你跟我说话吧,绝对震不碎。”
“好啊。”我撇了一眼闹钟,已经过去一刻钟了,按照许愿之前的效率,她应该快出来了,于是说道,“帮我去倒一杯水,有点渴。”
“等我。”王也屁颠屁颠的跑开。
果不其然,王也刚走,许愿便醒了过来。我把闹钟取消,然后问道:“怎么样?”
许愿用力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说道:“他的人生确实被偷走了。”
我问道:“他的人生被偷走了,我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这时候,王也端着水杯回来,看到许愿已经醒了,白了我一眼,然后把水杯递给许愿,“许愿姐,喝水。”
许愿道:“我不渴,一会给姚先生吧。”
“一会他醒了我再给他倒。”王也端起水杯一口气全都喝完,可能是喝的太急了,她开始打嗝,而且一边打嗝一边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我。
接着许愿又说了在姚远记忆宫殿的情况,虽然宫殿里的记忆很清晰,但是情况却有些复杂,于是我们经过讨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许愿、王也一起进入姚远的记忆宫殿。
商量完之后,王也定好闹钟,二十分钟之后每隔两分钟响一次以防我们出不来。
我看了看姚远,已经呼呼大睡了,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非常利好。
于是我和许愿带着王也,三个人进入到姚远的记忆宫殿。
当我们三个站在姚远记忆宫殿里后,王也惊叹道:“哇!赛博朋克啊!”
3
此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记忆宫殿异常庞大,左侧与右侧表现出极大的落差。
左侧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几只高翔的鸟飞过,映在玻璃幕墙上,同时映进去的还有蔚蓝的天空与白云,鸟儿就像在云朵里穿梭。右侧紧邻的是破败、私搭乱建的棚户区,要多脏乱差有多脏乱差,随时都可以闻到塞满垃圾的后巷散发出来的奇异味道。
一高一矮,一处繁华一处萧条,到了晚上霓虹一照,就像王也说的,还真有点赛博朋克的感觉。
时间在跟我们赛跑,没时间浪费在感慨上,我们立刻出发先前往繁华城区。
宽阔而干净的马路,路边停着的都是豪车,唯一跟现实中的城市的区别便是没有一个行人。
王也指着路边路牌叫道:“你们看,这个路牌很奇怪。”
确实,路牌上没有文字,而是数字,我们面前的这块路牌写的数字是:20180212。
这串数字代表着什么?有点像是日期,2018年,2月,12日。
我们继续往前走,发现每个路牌都是数字,这个街区都是以2018开头的,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这个街区是姚远2018年的记忆。
我们立即前往下一个街区,通过统计路牌上的时间基本上了解到这片繁华的地段是姚远过去的记忆。而许愿在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查看了棚户区,按照路牌是时间的假设下,那里是姚远现在阶段的记忆,也就是说棚户区里是他的近期的记忆。
最终我们站在一栋写字楼前,写字楼右上角挂着一块镂空的红字招牌,写着姚氏集团。
我们刚踏进写字楼大门,忽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前的广场,司机下车从车头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姚远从车上下来,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不再乱蓬蓬的,身上的西装很有质感,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我看向王也,让她判断判断,王也咋舌,表示都是真品,价值不菲,尤其是脚上的皮鞋,是英国一个非常低调的厂商做的,顶级工艺,王也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介绍,价值七位数。
姚远走进写字楼,进电梯,按下23楼。我们如同第三视角一般跟随着。
23楼并不是姚远的办公室,而是负责零售的一个部门,占据23层一整层。姚远径直进入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等待他的人。
他坐下,身子随意的稍微倾斜着,然后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负责人向他汇报了电子消费品的效益,第一季度非常不理想,汇报的人声音逐渐发抖。
姚远静静听着,没有发火,也没有说什么,他点燃一根烟,意识对方继续。
电子消费品负责人战战兢兢汇报完后,长舒一口,轮到下一个产品的负责人。一连四个人,业绩下滑的厉害。参加会议的人一个个脸都变绿了,不敢抬头看姚远。
姚远的烟已经抽完了三根,他站起来,语气平缓的说道:“下个季度还得看你们的,你们有能力的,我一直都相信的,加油。”
负责人们纷纷表决心,姚远点了点头走出会议室。
他回到顶楼的办公室,开始打电话,研发、设计、材料、生产商、品牌商、分销、批发、广告、物流等等,所有的上下游都一一致电,稳固关系。
这些电话姚远足足打了三个小时。当然,我们调整了记忆的进程,把电话时间压缩到了一秒。
打完电话的姚远尽显疲惫,他揉了揉眉心,起身,下楼。车子还在门口等着他,姚远上车之后车子启动。
目的地是一家会所,看logo的样式跟姚远的写字楼元素和设计相近,应该也是他旗下的产业。
“男人有钱就变坏。”王也插着腰,嗤之以鼻,“你们说说,这得多不满足啊,要自己弄一个会所,后宫佳丽三千人吗?就这样的渣男,他老婆不跟他离婚才怪!”
这一向不是许愿关心的话题,没人说话我也不打算做声,可是王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上来直接质问道:“卓越,我问你,你有钱会变坏吗?”就跟我已经变成一个人渣似的。
生活真奇妙,早上还在担心自己成为人渣,现在就被提到明面上质问。看来,真的要尽快跟王也聊明白了,刻不容缓。
我解释道:“我是一穷光蛋。”
王也追问:“你以后有了钱呢?”
“难。”
“不难。”
王也的这个问题提醒了我,假设记忆修理屋一直经营下去的话,不能总让许愿出资金,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渣男!不可以!
我本意是希望记忆修理屋一直经营下去的,所以,资金很重要。我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而且还一直坦然的接受着许愿的资金支持。
这么说起来,我已经渣了很久了……
不是吧!太糟糕了。我需要好好反省自己。
“如果我以后有了钱,不,没有如果,我会努力有钱,钱很重要,我有了钱之后呢,也不会变坏,满意吗?小王爷。”我说道。
王也笑起来,“我也觉得是这样,你不坏,姚远坏,Bad president。”
“谢谢。”说完我快速跟上许愿,与她并肩往会所里走。
我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下午,会所是不开放的,姚远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接着陆续进来几个人,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对比下来姚远还算是保养的不错的。
他们就坐在大厅里开始聊事情,我听了一耳朵,关于“市场格局”、“竞争壁垒”之类的,看样子他们是商业伙伴,王也判断错了。
我本想以店长的身份“教育”王也几句,却找不到她了。许愿指了指吧台,那里摆满了点心和水果,王也已经在那里大快朵颐了。
“虚假的,吃了也不会饱。”我到王也身边提醒道。
“要的是感觉,懂吗?”王也拿起一块黑森林举到我的嘴边,“你试一下,然后想想一下味道,很真实的。”
“谢谢,不用了,我不习惯自己骗自己,你多吃点。”我说道。
“那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喊我。”王也道。
“放心,丢不了你。”我说道。
一转身,我发现姚远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玉软花柔,气质极佳。我问许愿这个人是谁?许愿说是姚远的老婆。
“姚总裁也是个专情的人啊,带着老婆出席商业聚会,王也是偏见。”
“或许是王也对姚远的第一印象不好吧,第一印象往往能彻底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
“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我问道。
“你确定要知道。”
“确定。”
“酗酒的失败者。”
“哦,那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不感兴趣。”
“好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如果你哪天想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许愿感觉外面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于是拉快姚远的记忆进程——他这一天基本都是围绕着商业利益进行的,很枯燥,没什么值得了解的,直到晚上姚远回到家里,开门的是另一个女人。
这女人跟我们在会所里见到的女人年纪要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相比之下这个家里的女人更稳重、体贴。
“我去,他有两个老婆,我就说吧,渣男!大渣男!”王也跳着脚喊道。
“这个很明显,是正室。”我说道。
“两个,两个,这个混蛋有两个老婆,气死我了。”然后王也幽怨的看着我,“我想有个男朋友都有不了,他竟然两个老婆!”
“跑偏了。”我尴尬的说道。
突然,姚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边“嗯”边走到阳台,十秒钟后,他挂断电话,对老婆说临时有个会,要去一趟公司。
姚远的老婆温柔地让他注意安全和身体。
跟着姚远出了他的豪宅,王也跟我打赌,他是去公司开会还是去幽会其他女人?
“这次应该是开会。”我说道。可王也执意赌他去幽会其他女人。
王也觉得准赢我,骄傲的她都忘记说赌注。没赌注更好,不然就算是我赢了,我也肯定是吃亏的那一个。
当姚远驱车来到郊外的别墅区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赌输了。姚远把车开到一座独栋别墅大门口,阿姨出来开门,迎接姚远进屋。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姚远跑过去,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姚远把小男孩抱起来,在他额头上猛亲了一口。
“想不想爸爸?”姚远问道。
小男孩重重的点点头,“想。”
姚远把儿子放下,弯腰捏着他的脸颊说道:“去跟着阿姨到车里拿东西,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
小男孩开心的跟着阿姨走开了。这时候姚远起身,一个漂亮女人正好从楼上下来,楼梯走一半停下脚步,她的眼睛里盈盈秋水,望着姚远,嘴角轻轻上扬。
“今晚不走了?”她问道。
“不走了。”姚远说道。
我对王也小声说道:“严格的说,你也没赢,他真有第三个老婆。”
“我的刀呢?”王也气坏了,原地打转。
“冷静,冷静。”我制止道,“出了记忆宫殿你也不能对姚远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毕竟是客户。”
“赶紧离开这里,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王也跺了跺脚,摔门而去。
4
我们直接来到棚户区。
这里阴寒潮湿,太阳被高楼大厦几乎完全阻隔。道路狭窄且泥泞,泥坑水坑遍布,周围的房子大多数年久失修,有的屋顶甚至直接是尼龙袋糊上的,稍微大一点的雨都遮挡不住。
“没找到路牌啊。”王也转了几圈。
许愿指了指一旁的电线杆,上面写着数字——20200721。
是今年的日期,看来这是确实如许愿所说,是姚远的现在,以及正在进行时的经历。
“不是吧,这是经历了什么落魄成这样?”王也道,“不过也是活该,没一丁点儿值得同情的。”
我们来到标有一个星期前日期的街道,姚远骑着一辆破旧单车经过,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沾满了尘土,牛仔裤的破洞并不是原有的设计,脚上的鞋子后跟部位磨掉了很大一块。
姚远的目的地是拆迁工地,他把自行车愤怒的扔到地上,径直冲进工地办公室。
工头正靠在椅子上吹着空调刷短视频,嘴里断断续续哼着小曲,被突然闯入的姚远惊了一跳。
“你要死啦,不知道敲门的吗?”工头大怒。
“我是来要钱的。”姚远开门见山,“我的工钱。”
“你打碎了多少玻璃心里没数吗?还有脸来我这要钱,没让你滚蛋算是大发慈悲。”
“我说了很多遍,玻璃不是我打碎的。”
“证据呢?”
“你一口咬定是我的打碎的你的证据呢?”
“工友都这么说,人证。”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钱给我。”
“我再说一遍,滚蛋。”工头又打开短视频,继续刷起来。
姚远气得脸红脖子粗,余光扫到墙角有空啤酒瓶,抄起一只,砰地一声,打碎酒瓶,然后指着工头吼道:“老孙,要不是我需要钱犯不上三天两头过来跟你要,搁以前这点钱对老子来说就是一根毛,不,一根毛都不是。老子在拍卖会上一个亿拍名画的时候你还在刷着短视频流哈喇子呢。”
工头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也没有多生气,叹了口气道:“姚远,你这个病啊,确实得治一治了,这样,我私人给你捐五十。”工头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扔到地上。
“老孙,你欺人太甚!”
“明天我再发动工友给你募捐,几千块应该是有的,不过得事先说好啊,我抽成百分之二十。”
“欺人太甚!”姚远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一只脚踏出门口后忽然停住身子,僵了一秒钟转身回去把地上的五十块捡起来塞进口袋,“就百分之二十,说好了啊。”
“欺人太甚!”姚远又喊了一句,这次才离开。
看着姚远潇洒地骑车远去的身影,王也不忘补刀,“这落差确实有点大啊,但是什么贼能把贫富偷天换柱呢?”
之后,姚远用五十块钱买了几罐啤酒,然后来到一个废弃工厂里,远离杂草丛生,有些草的高度已经过膝了。在院子的东边停着一辆废弃的大巴车,轮胎已经没了,窗户也破完了,几乎只剩下一个车壳子。
姚远拎着啤酒上了大巴车,然后陆陆续续来了三个跟他穿着相似的中年男人,一个人拎着花生米,一个人拎着黄瓜,最后一个人什么都没拿,口袋里揣着一副扑克牌。
四个人凑到一起,花生米、黄瓜、啤酒、扑克牌凑一桌。一罐啤酒都没有喝完,姚远开始吹嘘自己过去的辉煌,讲自己震惊四座的商业谈判、讲是怎么强势地收购公司的、讲自己公司的市值是以什么速度飙升的……
当姚远讲到自己曾经一夜如何挥霍千万的时候,三个人听得入迷,眼睛都值了。尤其是姚远炫耀自己如何平衡好三个女人的时候,三人一会一个大哥。
此时姚远飘了,觉得自己又重新开始执掌8家上市公司了。
“远哥,带带我们呗。”
“远哥,你以后就是我们大哥,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
“远哥,你就是我们再生父母,爸爸,请带带我们这三个不争气的吧。”
三人一人一句,把姚远捧上天,他觉得曾经的过眼云烟不值一提,自己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姚远开始畅想创业,成立公司,做大做强,连职位都给在座的分配好了,一水的副总,公平的厉害。
四人连连干杯,开怀大笑。
“几罐啤酒就成这样了,我都怀疑之前姚远的记忆都是在做梦,而且是白日大梦。”王也站在大巴车门口小声度当着。
“或许是姚远受了太大刺激吧。”
“报应。”
此时只有我和王也在一起,许愿去找寻姚远人生的丢失原因了。
酒很快喝完了,但是牛一直吹不完。王也让我加快记忆进程,我直接带王也离开,去了标有另一个日期的巷子。
姚远推开平房的门,打开灯,里面摆设老旧且简单,一张木桌子,一张硬板床,衣服胡乱的堆在一张椅子上,斑驳的墙壁上贴满了创业大佬的海报。
“老婆,今天你在家开心吗?”姚远一边把鞋子踢飞,一边说道。
“老婆,前几天我约了几个商业合作伙伴在游轮上谈事情,公司初具模样,很快就可以开业了,到时候你就别在家里闷着了,去公司帮帮我,你知道的,没有了贤惠的你,我不行的。”姚远躺在床上,伸着懒腰说道。
“对了,说起来你的生日快到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看中的那款梵克雅宝的手镯嘛,过几天买给你。”姚远畅想道,“还有一个惊喜,你猜猜。”
“猜不出来吧,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准备……把公司开业时间选在你生日那天,然后一起办一个超级大派对!怎么样?喜欢吧。”
“洗澡水放了吗?没事,一会再放,先过来给我揉揉肩,有点酸,累的……”
……
20平米不到的屋子里除了姚远,没有别人。
“他真的是病的不轻啊。”王也摇着头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他目前就这个德行了,咱们去跟许愿回合,看看她有什么发现。”
我们在棚户区的一条相对干净的主道上遇见,许愿说她几乎浏览了姚远的全部记忆,但是找不到他失去的节点,感觉他的记忆里出现了断层,就像是白天还是亿万身家,一觉醒来,一贫如洗。
这就奇怪了,从天上到地下竟然找不到下坠的过程。不合理,极其不合理。
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第一次闹铃声,距离我们出去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坚持再把姚远的记忆过一遍,这一遍交给小王爷,她的超忆能把姚远所有的记忆地毯式扫一遍,也许会发现丢失事件的蛛丝马迹。
终于轮到她上场,王也摩拳擦掌,很兴奋,“我的能力多强,众所周知,不是跟你们吹,昨晚我数了数卓越身上的汗毛,超过五百万根……”
我冷汗沁出,赶紧拦住王也,“时间有限,您少说几句。”
“得嘞。”王也在许愿的协助下,把姚远迅速闪过的记忆一一印在脑海里——整晚整晚的不眠、开不完的会议、做决策、名流聚会、撩顶级的女马术运动员、搭建广阔人脉、手眼通天的商业操作、放肆狂欢、疯狂收敛名画……
忽然,王也停下,她找到了一个时间节点,2020年6月11号,也就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姚远在一家星级酒店过夜,同眠的是一位名媛,第二天一早姚远醒来,发现枕边没人,大概是早离开了。
他洗漱完打电话给自己秘书,发现竟然是空号。姚远有些奇怪,又打了几遍,电话里依旧提示是空号。
“换号不告诉老板?”姚远笑道。
他下楼退房,共消费三千九百九十八块。姚远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前台小姐,前台小姐微笑着双手接过卡,一看是公交卡,继续保持着微笑说道,“先生,您拿错卡了,这张是公交卡。”
“什么?公交卡?”姚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公交卡。他拿回来一看还真是公交卡,他继续在钱包里翻,发现不是超市卡就是理发卡,还有一些打折卡。姚远的额头开始冒汗,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张银行卡,努力保持着镇定再次递给前台小姐。
“对不起先生,这张卡余额不足。”前台小姐在POS机上刷过之后说道。
姚远用食指挠了挠鼻翼,他的钱包里没有第二张银行卡或者信用卡了,刚才顺便也摸了摸口袋,加起来一共二百多块。
“是这样,我出门没注意身上没带钱,我每天的日程很满,我先走一步,一会秘书会把钱送来”姚远道。
“先生,这样恐怕不行,您得先把账结了才能离开。”前台小姐温柔的说道。
“我刚才的话没讲清楚吗?”姚远有些生气。
“您讲清楚了,我也听清楚了,但是您得先结账才能离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抱歉,不太清楚。”
“姚氏集团听过吗?老子买下你们酒店眼睛都不带眨的。”
“抱歉先生。”
“昨晚跟我一起的女人认识吗?苏家的二小姐。”
“先生,您昨天是自己来的。”
姚远一愣,“我自己来的?”
前台道:“对的先生,您一个人来的。”
“不可能,给我看监控。”在姚远的执意要求下,前台给他看了昨晚的监控,姚远确实是一个人醉酒前来,开了一间房。
姚远揉了揉太阳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但是真实的监控录像做不了假。
“我需要再打一个电话。”姚远道。
“您请便。”台前小姐依旧保持着微笑。
姚远走到大厅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拨通了自己公司前台的电话,滴了几声之后终于接通。
“姚氏集团,请问您找哪位?”电话里的女声婉转动听。
“我是姚远,让我的秘书立刻马上联系我!”姚远怒道。
片刻对方说道:“请问,您是哪位?”
姚远怒火中烧,直接站到了沙发上,斥责道:“你新来的吗?连你们boss都不认识?”
电话里的前台小姐委婉的说道:“抱歉先生,我们姚氏的总裁其实并不姓姚,您是要预约我们王总吗?”
姚远傻了,挂了电话,打开搜索引擎查询姚氏集团,在介绍资料上看到现任总裁确实姓王,上面介绍他剑桥毕业,是姚家的上门女婿。
我不是姚氏总裁吗?姚氏总裁不是我的?姚远满脑子的问号,他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此时,有客人进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姚远趁前台忙着,一点一点假装打着电话靠近门口,就在距离出口还剩下半米的时候,姚远风一样跑了出去。
姚远来到银行,直接找到大堂经理要打开自己的保险柜。经历把姚远移交到专门负责保险柜的同事,同事带姚远前往。
姚远在保险柜里储存了很多贵重物品和外币,应该丢不了。保险柜打开的那一刻姚远彻底崩溃了,里面存放的不是黄金钻石美钞,而是一些塑料制品和一沓白纸。
“我东西呢?我东西呢?”姚远怒吼着质问工作人员。
“先生,如果您保险柜里是这些东西的话那一定是您当时存了这些东西。”工作人员耐心解释着。
没了,都没了。姚远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先生,这些东西您要取走吗?”银行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姚远站起来,甩下一句“都送你了”便匆匆里来。
他用兜里不多的钱,打车到了一片别墅区,门口保安却拦着不让进。
“我是业主为什么不让进?”姚远叫道。
保安道:“我们都是刷脸进入的,您过的时候门禁没有自动打开,说明您不是我们业主,所以,不能让您进入,如果您是拜访呢,可以提供门牌号,我们进行远程呼叫,由业主确定,您才能进入。”
姚远报了一个门牌,但是保安并没有去呼叫,而是说道:“抱歉先生,我们小区根本就没有这一栋房子。”
姚远还想据理力争,但是被三名保安赶了出去。
姚远站在路边,一辆一辆的汽车飞驰而过,卷起的尘土扑在他的脸上。他翻电话薄,迅速向下划动,忽然看到了备注为“老婆”的电话号码,战战兢兢打了不过,良久,那边有人接通了,姚远试探着喊了一声老婆。
“老公,又想我了吗?”是一个甜甜的声音。
姚远高兴的原地跳起,“老婆,你在哪?我回不了家了。”
“你回不了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方却说道。
“你是我老婆啊。”姚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啊,我是你老婆。”
“那你在哪,我去找你。”
“咱俩相隔几百公里,你怎么来找我?”
“你出差了?”
“出你个大头鬼啊,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什么?什么入戏?”
“大哥,我是你网上的虚拟恋人,如果你非要奔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价钱……”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姚远立即挂了电话。
……
果不其然,经过王也的验证,他原本的繁华人生确实是一夜之间消逝的,而且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不,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除非姚远有妄想症!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如果他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的话,这一切就能解释的清楚了。
王也道:“我过了一遍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没有这方面的就医记忆,更没有任何确认精神疾病的记忆。”
许愿道:“先出去再说。”她的话音刚落,大地一阵晃动,我们三个都没有站稳,但是下意识的互相搀扶,又重新稳住脚步。
“地震了吗?”王也问道。
许愿道:“是姚远要醒了,他正在由深度睡眠转为浅睡,在醒来又不愿意醒过来的边缘挣扎。”
我拉紧许愿和王也,“我们走。”
我们向着繁华区与棚户区交集处的出口奔跑,两边的建筑开始倒塌,而且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然,王也叫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蹲在她身边问道。王也抱着腿,双手护着脚踝,“我的脚崴了,痛,动不了。”
我给了许愿一个眼神,让她先走,然后背起王也,“你是故意的吗?”
王也弹了一下我的头,“你有病啊,逃命的时候我故意崴脚啊?”
距离交界处的入口还有几百米,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有几次差点背着王也一起摔倒。
“你稳一点,把我摔残了你养我啊?”王也道。
“你放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王也抢了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如果有什么事你不会不管我的。”
“我要说的是,你放心,不会把你摔残的。”我补充道。
“没情趣,你赶紧跑吧,我可不想赖着你。”王也没好气道。
远处的高楼大厦也开始摇晃起来,转眼间,有几栋已经倒塌了,随即而来的是一分钟一响的急促的闹铃声。
周围棚户区的建筑本就残破,而且没有什么威胁性,我们暂时安全。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就在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旁的巨大广告牌忽然倾倒,直接朝着我和王也拍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一跃而起,想躲避广告牌,但是终究没有躲过去,就在广告牌距离我们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我努力转身,把王也护在身下,接着,一声巨响,我和王也被压在了巨大的广告牌下。
广告牌太沉,我努力支撑着身体,尽量保护王也不被二次挤压,但是我们两个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怎么样?”我艰难的问道。
“我还好,就是出不去。”王也道。
与此同时,又响起了闹钟声。我问王也是第几声了,王也说这是第七声闹铃。
还剩下三声,也就是三分钟,如果我们出不去……
“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王也在我怀里的位置,她努力仰着头问我。
“回得去,相信我。”
“让我说几句临终遗言。”
“不许说,我说了相信我。”我用力踹广告牌,但是丝毫没有效果。咚的一声,广告牌又下沉了几寸,应该是有什么倒塌砸在了广告牌上。
“完了完了完了……”王也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临终遗言必须要说了,怕没机会了。”
“随便,反正我不听。”我堵住耳朵。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啊,你不听我的遗言还有什么意义。”
“咱俩一起死,你的遗言能有什么意义。”
“好像是这个道理。”王也被我绕进去了。趁她安静的时候,我用劲全力挣扎,虽然广告牌能被我顶起几分,但是想要脱身简直是无稽之谈。
突然,王也激动的喊道:“卓越,第七声闹钟没有响。”
我停止踹广告牌,跟王也一起等着,又过去一分钟,闹钟还是没有响,也听不到周围有建筑继续倒塌的声音了,以及地面好像也很久没有晃动了。
“我们会没事的,许愿应该是已经出去了,她也一定会重新进来救我们。”我安慰着王也。
忽然,广告牌又动了,有光进来,我顺着光看过去,光的口子越来越大。我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到许愿徒手抬起了广告牌的一角。
“小王爷,跟着我爬。”我喊了一句。王也扔着脚上的痛,跟在我的身后。
“再快一点,马上就出去了。”我继续鼓励王也。此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伸出左手抓住许愿的手,右手牢牢抓紧王也,然后一个力量把我和王也一起拽了出来。
“快。”许愿说完向着出口跑去,我把王也横抱起来,用尽全力跟上。
就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我踏进了出口。
醒过来的时候我满身大汗,王也惊魂未定的看着我。许愿看起来没有任何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王也走到姚远跟前,看到他还在睡着,踢了他一脚,但是姚远没醒。
“他什么情况?”我问道。
“被我打晕了。”许愿漫不经心的说道,就好像刚才的生死时速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姚远这一昏,三个小时之后才醒。我们让他先回去,他不肯走,王也骗他找到那个贼之后会带着贼去见他,才离开了。
虽然仅仅进入了记忆宫殿半个小时,但是我和王也已然筋疲力尽,所以,晚饭就提前了一些。
我点了披萨外卖,边吃边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想法,许愿和王也比较有发言权,毕竟一个筛查过姚远的记忆,一个“全盘扫描”过姚远的记忆。
但是,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也没能有一个像样的结论。
我是不相信有盗窃人生这种事情的,除非那个贼有着“偷人记忆”的能力,或者更为犀利的能力。如果排除姚远妄想的话,就没有合理的解释了。
等一下,排除妄想?
我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我们一直执着于记忆的探索,却忽略了现实中的调查。”
“什么意思?”王也道。
我继续分析道:“你们是在记忆中排除的姚远患有妄想症,但是现实中并没有排除,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客观存在的,假如,他的大脑受过创伤,恰好遗忘了他确认妄想症呢?”
“有道理!有道理!”王也拍手叫好,差点把面前的可乐打翻,“那明天咱们去走访一下呗。”
此时傍晚六点钟,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亮的,“不如就现在。”
王也立刻响应,然后对许愿说道:“许愿姐,今天你辛苦了,这种累活就交给我和卓越,你休息着。”
“好。”许愿点了点头。
我看着王也,她冲我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越是可爱越是说明她得逞后的开心程度。
5
我和王也按照姚远记忆中的姚氏集团,找到这栋写字楼,但楼体上并没有姚氏的字样。
门口有保安,我上前询问这里是否是姚氏集团。
保安告诉我这里有上百家公司,然后指着一面墙说道,“那里都写着呢,你们去瞅瞅。”
我和王也来到信息墙前,密密麻麻的公司映入眼帘,每家公司后面清晰的标注着楼层和号码。
“没有姚氏。”王也快速浏览一遍后肯定的说道。
“撤。”我和王也离开写字楼后打车到了姚远记忆宫殿里的会所,这里确实是一座会所,名字和logo都跟在姚远记忆里看到的不一样。
站在会所门口,王也道:“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收获。”
我道:“试过才知道。”
跟五个服务人员打听后,没有一个人是认识姚远的,热心的前台小姐还在会员名册里查了姚远的名字,并无此人。
从会所出来我们一口气去了全市三家精神类的医院,均无结果。
如果姚远没有妄想症,那为什么姚远记忆里的事物都在现实中无一对应呢?
“接下来怎么办?”小王爷也没了主意。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已经夜里十点一刻了,“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王也眨眼睛问道:“那你今晚还去我房间睡吗?”
我差点喷出血来,这件事怎么就绕不过去了呢。
……
我们回到店里,发现许愿不在,王也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我寻着铃声在沙发上找到了许愿的手机。
“手机没带,没准扔垃圾或者买东西去了,指定没走远。”王也道的话音刚落许愿便回来了。
“你去哪了?”我问道。
“我去了一趟棚户区。”许愿道,“走访了一些那里的居民。”
“有什么收获吗?”王也期待地看着许愿。
“我先问了一个老爷爷,然后找了几个跟姚远年纪相仿的女人,又问了五六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都认识姚远。”许愿道。
“都认识?”我疑惑道。
“没错,都认识,姚远从没出过棚户区,一直在工地上打工,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就是街溜子呗。”王也说。
“那他之前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吗?”我继续问。
许愿道:“我问了,不切实际,不劳而获的想法有,居民反映他是突然有一天变得反常的,说自己是大老板,让全村人奉承着他,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他没出棚户区工作过,每天游手好闲,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市中心的街道、建筑呢?就算是他经常去市中心溜,但是,以他的形象不可能出入那么多高级场所,为什么他的记忆力对那些地方如此知晓,除了名称上对不上,但是地理位置,场所的内部结构与摆设都一模一样。”小王爷这次是带着脑子的,问出了关键。
我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不可能知道那些细节,甚至他玩的那些商业手段,也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从他棚户区的记忆来看,高中辍学,平日满嘴跑火车、耍赖,但是他从哪里掌握的商业知识呢?而且还不是基础的商业知识。”
王也道:“没错,他在参加商业论坛时候的举足投足、表情的拿捏,高谈阔论时候的气场,《国富论》、《资本论、《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这些著作里的经济理论信手拈来,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反正我不信他能把这些书啃下来。”
我道:“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棚户区的姚远是真实的姚远,他是如何出席这些高端活动呢?如何有这一身管理商业帝国的本事呢?像他说的那样,他的人生被偷走了,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
王也抓了抓头发,“但是棚户区的走访却与之矛盾,啊,我乱了。”
许愿道:“所以,还是得在姚远的记忆里寻找破绽和真相。”
6
第二天我们来到棚户区,但是没有在他家找到他人。
我问了一个在街角坐着的老大爷,老大爷说姚远不是在废弃大巴车里就是老刘家大门口。
在寻找姚远的路上,王也告诉我们姚远一直暗恋老刘家的二女儿,但是人家早已嫁人。这个姚远,一边在花心,一边钟情,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他自己。
或者都是。
我们去了废弃工厂里的大巴车,他正躺在车里呼呼大睡,车内酒气熏天,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空酒瓶。许愿皱了皱眉,下了车,去外面等我们。
“姚远。”我喊了一句,他下意识应了一声,又翻身睡去。
王也在地上找到了未喝完的半管啤酒,举着问我,“浇吗?”
我道:“浇。”
王也得令,把酒举的高高的,细水长流的浇下去。姚远吧唧了吧唧嘴,然后说道:“别倒了,都溢出来了。”
随即,姚远正看了眼睛,看到了我和王也。
“贼带过来了?”姚远站起来,把T恤撩起来擦了一把脸问道。
“我们需要再进入你的记忆宫殿一次。”我说道。
“还是上次那个流程呗?”
“对。”
“可是我刚睡醒,现在不仅不困,还精力充沛。”
王也大眼睛转了转,说道:“一只烧鸡,一壶酒,能行吗?”
姚远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指定行。”
王也跑了很远买来烧鸡和酒,姚远毫不客气的吃起来,就跟三天三夜没吃饭似的。
“我都看饿了。”王也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买点?”我问。
“我不想吃烧鸡。”
“你想吃什么?”
“这件事结束之后听我安排。”
“我听你安排?”
“对啊,你欠我的啊。”
“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想赖?想当第二个姚远?”
我这才想起是因为我求王也给许愿下药,答应了她一件事,“想起来了,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不推脱,但是记住啊,不能是太过分的要求。”
“一件小事,绝不过分。”王也保证道。
姚远酒足饭饱后,打了三个饱嗝,“我OK了,我去哪睡?”
考虑到许愿的洁癖,我找了一家酒店,进了房间后姚远直接把自己摔床上,呼呼大睡气来。
许愿坐到沙发上,强势的说道:“这次我自己就行,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
她说完闭上了眼睛,没在管我们,也关心我们有没有定好闹钟。
……
许愿进去了足足二十分钟,我已经坐不住了,要进去。王也拦着我,让我放心,许愿的能力比我强,而且姚远睡得跟死猪似的,她在里面没事的。
又过了两分钟,但是两分钟却显得那么漫长,如同遨游在太空里,永远定格在无垠之中。
“我得进去一趟。”我来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问你个问题。”王也忽然说道,“如果是我自己在记忆宫殿里很久,你会这么紧张我吗?会进去找我吗?”
我避重就轻,“你自己进不去,我得带着你。”
“假如。”
“没这个假如,走哪带哪,跟屁虫。”
“我如果不是喜欢你,至于每天跟着你吗,吃饱了撑的。”
“你喜欢我就是吃太多撑糊涂了。”
“我清醒的厉害。”
“你就胃口厉害。”
“你被岔开话题,正说我喜欢你的事儿呢。”
“我没岔开话题,我是在夸赞你。”
“夸我吗?那我还有什么优点?”
“脸皮厚。”
“你才脸皮厚,你让我捏捏,看看你脸皮是不是很厚……”
……
我们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呛着,许愿醒了,她面色凝重,应该是有发现。
王也露出渴望的小眼神看着她,许愿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不是妄想,也没有丢失人生。”她看了一眼姚远,“他的人生多出来一部分。”
多出来一部分人生?
“什么意思?”我问道。
许愿解释道:“我在姚远的记忆宫殿里反反复复验证了多次,他繁华区的记忆过于清晰和真实,清晰到每一个日子每一个时间点都十分准确,真实到第一视角无法记录的记忆也存在。要知道,我们自己的记忆会根据自己的想象和倾向进行重组,因此会发生某些记忆的曲解,可是姚远在繁华区的记忆太明确了,所以,我基本确定他的人生不是被偷走了,而是有人给他植入了虚假记忆。”
“天呐,有人跟我们抢生意吗?”王也惊呼。
“小王爷,我再次重申一遍,记忆修理屋不是一盘生意。”我纠正道。
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然后讨好似的看着我。我转而看向许愿,“除了你的推测,还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许愿拿出一枚记忆球,我以为上面会有相对完整的有人给姚远植入记忆的记忆画面,但没想到记忆球里短暂的一秒记忆里只有一个类似海马形状的扁平化logo。
这是海马局吗?曾经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提到的海马局?
“这是海马几局?”我记得当时黑衣人提到了海马二局和四局。
许愿迟疑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曾经……”我原本想说她曾经就职于海马二局,但是她从未正面回应过。
“海马二局和四局的logo是一致的,所以单凭logo是无法分辨的。”许愿道。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提醒我们他们的存在吗?还是一种警告?”我再次提出疑问。
这时候王也说道:“无论怎样,我们都能确认一点,冲着我们来的呗。”
我陷入了沉默,这是海马局第二次出现在我的认知里了,两次都有共同点,那就是强行让我知道。第一次,直接有一个神秘黑衣人告诉我,第二次,也就是这次,海马局直接行动在姚远的大脑里植入虚假记忆,然后姚远找到了我们。虽然第二次稍微委婉一点,但是跟直接告知也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而且还是采用给姚远植入记忆,然后再让我发现的一分为二的步骤。
为什么呢?
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如果是,具体在暗示什么呢?海马局?记忆植入?
见我一直在捏着眉心沉思,许愿说道:“不管怎么样,姚远也是我们的一个客户,我们需要先对客服负责,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去探寻。”
我表示同意,毕竟问题一股脑的涌过来的太多,而且每一个都不明所以,想不明白的时候不如去做眼下清楚如何处理的事情。
“你一个人去吧,我有点累了。”许愿道。
“好。”我点点头。
姚远还在呼呼大睡着,我简单的调整之后,第二次进入了他的记忆宫殿,之前倒塌的房屋又恢复如初,繁华市区高楼林立、八街九陌,棚户区荒芜凋敝、乌烟瘴气,两边形成极致的对比。
原本姚远是不曾拥有那些繁华与诱惑,即使植入到他的脑海里看似拥有,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我们也不知疲倦的追逐这些,在追逐的过程中迷失自我。有时候,眼前的繁华并不一当要属于我们,身边的真挚才令人踏实。
我们一生里的那些遗憾,有相当一部分是付出了很多很多努力仍旧没有得到的,也正是那些遗憾也让我们的回忆更加深刻,也让我们体会更多有意义。意义本身就有点虚无缥缈,即使抓住时光,握住未来,最终也只是在脑海里留下已经褪色的记忆。
记忆,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很多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抱歉,原谅我至今还没有想明白。
不过没关系,只要世界运转,我们就有存在的理由,只有记忆在我们脑海里,我们才完整。
我走到城区与棚户区交接的地方,那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我四下寻觅,找到一块趁手的石头,然后站在镜子面前,深吸一口气,挥起手臂,握紧石头用力向镜子砸去。
巨大玻璃上出现了裂纹,透过玻璃看到的城区也出现了相应的裂纹。我继续用力砸了加下,玻璃碎掉,与此同时,城区也轰然倒塌,所有的楼体被尘埃淹没。
……
7
姚远醒了过来,对之前的事情毫不知情,我们商量好了瞒着姚远,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是被利用的。
虽然这件事上有太多太多疑问了,但是姚远的部分算是结束了。至于这件事的蹊跷之处我也会慢慢搞清楚。我非常清楚,这件事急不得,因为我隐约觉得里面的谜团牵扯的范围很广,我、许愿以及海马局应该都涉及到了。至于王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我没有去遍她记忆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但至少她对我是开放且坦诚的。
我想,我删掉的那串记忆应该就是关键所在。所以,还得从我自身出发。
……
从酒店出来,许愿打车回了店里,我被王也硬拖着去找好吃的餐厅。
“说好了听我安排。”王也死死抱着我的胳膊,跟怕我跑了似的。
也好,趁这次跟王也好好谈一谈,祈祷她情绪稳定,能谈清楚。
今天天气明媚,太阳又难得的不是很晒,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多,尤其是商业区里,行人如织。
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王也坐在我的对面,一直微笑的看着我,盯的我心里发毛。谁知道她的脑袋里有在琢磨什么歪主意。就像现在,我有一种被她绑架的错觉,虽然是我答应了王也一件事,但是前提是她下药成功。可是王也扭曲事实,她答应我去下药,又没答应一定会成功。所以按照她的理论,我答应她的事也是有效的。按照她的逻辑,跟她是讲不明白道理的,而且我也没有蠢到要跟她讲道理的地步。
只是,我原本以为就是请她吃饭,我也做好了出血的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给这顿饭冠了一个名头——约会。
“吃啊。”王也见我一直发呆提醒道。
“我还不太饿。”我说道。
“不饿也得吃啊,面对美食,你竟然无动于衷,这是对美食的亵渎。而且,你现在在跟我约会,你得配合明白吗?”王也说的头头是道。
我扬起手表,指着指针说道:“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三分,这个时间很尴尬。”
“尴尬吗?”
“尴尬。”
“那这样,你面露微笑,看我吃饭,然后呢,在我吃的间隙,说一些甜言蜜语,最好再畅想一下我们的未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在假装约会对吧?”
“是假装没错,但重点在约会上啊,你情绪得到位,你看我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就像盯着一只麻辣小龙虾,不对不对不对,我的问题,我重新来。”王也认真的看着我,三秒钟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做我男朋友好吗?”
我被王也问僵了,本来计划好我找她谈的,怎么被她抢先了呢,失去先机,就会显得我很被动。
“小王爷,你听我说,其实我对你……”我还没说完,王也忽然笑起来,然后说道,“刚才我的情绪怎么样?学习一下,假装约会也是要约会的嘛,哪怕是你骗骗我呢。”
我又要开口被王也拦住,“你拿我当妹妹?老掉牙的说辞,卓越,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就算是拒绝我又能怎么样呢?你都说了我的优点是脸皮厚嘛,我就赖着你了,你一天不喜欢我我赖你一天,你一年不喜欢我我赖你一年,你十年对我没感觉,我就在你眼前晃十年,你别试图说服我,白费力气,兴许我哪天累了自己就歇了,你也别觉得对我不公平什么的,都是套话,我听着假……”
王也喝了口水继续说:“我愿意这样愿意这个状态,你得顺着我,毕竟是我喜欢你,不是你喜欢我,所以,我有主动权,我觉得很公平,就这样。这个期间呢你该喜欢谁喜欢谁,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呢,我也很乐意帮忙,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吃饭。”
王也算是把我将住了,以后我更得收敛对许愿的小心思了。
其实对于许愿我一直都很矛盾,一开始是对她觉得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让我无法分清楚是一见钟情还是其他。
现在,我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我想知道真相。
王也把她面前的鸡蛋布丁推给我,“这个好吃,你开开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主观问题,明显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整个用餐期间,她的话变得很少。吃完之后她拿出了两张电影票,她说是早就买好的,问我还要不要去?
我特意提高情绪说道:“当然去啊,浪费电影票跟浪费粮食一样可耻,是对电影的不尊重。”
王也扬起笑脸,“走吧。”
进了影院,我主动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希望可以拯救一下王也的小心情。
王也抱着爆米花自拍,让我举着电影票一起入镜。拍完之后发了一条朋友圈,写道:第一次收到卓越送的花!爆米花是世界上最漂亮最香喷喷的花!
检票入场,电影很快开始了,黑暗中,我感觉到王也在小声的抽泣,虽然她在极力的掩饰,但是我嗅到了她散播在空气里伤心的因子。
那些小心翼翼藏好的心,和总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毫无保留展示的心,都属于易碎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