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签字,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手术后还要再做几次化疗,医生给我安排了一个病房。
半夜,我睡的沉沉的,突然有种自己被偷窥的感觉。
我心惊胆战睁开眼睛,床尾是一团灰蒙蒙的影子,顺着床往上爬,抓到我的脚腕,冰凉又黏湿,那灰影子呢喃着:
“我的……妻子……”
我完全动不了,浑身冰冷,一身冷汗像从水里捞出来,说不出话。
突然一阵冷风,身上的束缚顿时轻了!
床头的镜子里,看到鬼大哥一只手提起那团灰蒙蒙的影子,张开嘴就要吃!
窗户传来敲动声,两个戴着白色高帽子的影子飘进来,在他面前晃动,好像在劝说。
鬼大哥把那一团灰影子从窗户丢了出去!
一切安静。
过了会儿,我问:
“是我爸妈给我结的冥婚吗?”
有种如影随形的恶心感,好像生死都摆脱不了那个糟糕的家。
他沉默一下:
“已经被我赶跑了。”
“后面来的是什么?”
我又问。
“阴官,让我不要吃了那死鬼。”
我突然闷声说: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真不太想活。
他沉声道:
“你要投胎。”
“那你呢?你不投胎吗?”
我惊讶地看向他。
“我不入轮回。”
他目光很沉静,可也很孤独和悲凉:
“我走不进轮回的路,孟婆汤也洗不掉我的记忆。”
“地府想让我当阎罗,可我当了几百年就烦了,干脆跑了。后来就做孤魂野鬼,在野坟溜达。”
“你有多少记忆?”
我突然觉得很心疼,活得很长的人也很痛苦。
“我没有记忆。”
他定定地看着我:
“所有的记忆都会消散,再深刻的爱恨都会消失。”
我突地打了个冷战,心里空了一块。
像是对我来说最深刻的羁绊,也不过是别人生命中微小的插曲。
出院后,我请了护工在家照顾我。
这天护工刚出去,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敲门声,是我妈的大嗓门:
“开锁师傅,这就是我家,我女儿生病了,快点开门。”
我又惊吓又恶心,忍着伤口剧痛和虚弱,大声喊:
“不准进来,否则我报警告你们!”
钥匙转动的声音停了,我妈提高嗓门:
“我是她亲妈,她绝症不治疗跟我闹脾气,我们报了失踪的!马上开门,出了人命你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