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钟慢条斯理地替我理好衣服。
下马车时,我已经衣冠齐整,除了俏脸酡红,丝毫看不出刚才在马车上鬼混过。
我系着披风,讷讷道:“我以为……”
“……以为我会兜头把你抱进去,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胡来?”
秦玉钟屈指,给了我脑门一个清脆的栗子。
“小丫头,我说过了,你是我娘子。”
“我不是宁远侯府那些蠢货,只把你当个玩意儿。”
“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呢?”
我眼底又染上一层薄红,笨嘴拙舌说不出好听的话,只是又揪住了秦玉钟的袖子。
呆呆的,带着十足的依赖和眷恋。
秦玉钟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呀。”
我们携手入府,一室灯光,烛火莹莹。
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到“家”的含义。
我心头时而甜蜜到酸涩,时而仓皇到恐惧,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在皎洁的月光和灯笼的烛光交相辉映下,我认真地看向秦玉钟。
“云策,你会娶谢家大小姐吗?”
秦玉钟微微俯身,同样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会。”
一路都不曾有异样,可是此刻我却突然觉得十分委屈。
鼻头酸楚,喉头哽咽。
“可是他们说陛下要给你和谢家大小姐赐婚。”
“他们说只有谢家嫡女才配得上你。”
“云策,你会不会不要我?”
我真怕他不要我。
秦玉钟长叹一声。
“宝雀,你只是苏宝雀。”
“我爱你是因为你就是你,而不是你是宁远侯府的姑娘或者谢家的小姐。”
他的话绕口,我却听明白了。
我撞进他怀里,鼻头一酸,终于落下泪来。
我们的身份是如此天壤之别,任谁看都要说他原不该蹉跎在我身上。
可是他说他爱我只是因为我是苏宝雀。
我在心里哀伤地想,这样就够了。
世事无常,更何况他本就身处高位,谁能对无限长的未来做任何保障。
我不敢信,也不敢赌。
可是云策,只要你曾对我说过这句话,哪怕未来山高水长,你我劳燕分飞。
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闷着头,抬手就去解他的腰带。
秦玉钟鼻子都快气歪了,捏住我的手扭在身后:“小坏蛋!”
光天化日,他给她留面子,她却不管他的死活!
我嘻嘻一笑,眉宇里却有浅浅的哀愁。
秦玉钟凝视我片刻,将我打横抱起。
一宵秋月,帘卷银霜,满庭清幽。
他按住我作怪的身子,皱眉骂道:“你非要我死在你身上不可……”
回答他的是我笨拙而热烈的吻。
“云策,”
我求他,
“你疼疼我,你疼疼我好不好?”
秦玉钟听到这哀切切娇滴滴的甜音,连头皮都要炸开。
疯了。
他暗骂一声。
被翻红浪,我们双双摔进极乐仙境。
天上人间也没有比他的臂弯更好的去处。
我浑身都要散架了。
这是我做他的女人以来最疯狂的一个夜晚。
我困得昏昏欲睡,浑身酸痛,还是执意用小指去勾秦玉钟的小指。
秦玉钟替我掖好被子,安抚般地勾了上来。
我这才安稳地睡过去。
秦玉钟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妇人的恐惧。
他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秦玉钟怜惜地吻了吻熟睡的姑娘,手指抚过她布满红痕的白嫩肌肤。
别害怕。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宝雀,你别害怕,我都会替你解决的。
只是那时候秦玉钟还不知道,用来威胁他的会是怎样的筹码。
以至于他无数次唾弃自己的轻敌,坐在无数个像今晚的月下之夜里孤独地发呆,想念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