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暴雨里跪着,那头,青松终于说让我进去。
我腿已经麻了,踉跄着被白芷扶进去。
秦玉钟的脸色是那么冰冷。
我见到他,就想落泪。
“云策,”
我极力压制即将脱口而出的哭声,
“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眼神也很冷。
语调轻轻,却轻而易举压碎我的脊梁。
“你要说什么呢?”
“从你进府那天,孤就知道你的身份。”
他不再自称“我”,而是高高在上的“孤”。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宁远侯府你的任何消息,我没有背叛你,我……”
我的鼻子越说越酸,越辩解越无力。
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原罪。
我难堪地哀求,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云策……”
我现在应该很狼狈,也很丑。
头发和衣裳都湿答答黏在身上,我像个落水鬼一样吓人。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我发现我除了身子,没有任何挽留秦玉钟的筹码。
苏宝雀,你真的就是个天生下jian的玩物。
你求男人只能搭上自己的身子。
你别无他用,一点价值都没有。
我难堪地、艰难地开口,抛弃一切尊严地求他。
身体,声音,全都在发抖。
“我可以做你的侍妾,也可以做你的药罐。”
“我、我不要什么侧妃的名分,也不要金银珠宝,锦衣华服。”
我终于哭出声来。
“……云策,我求你别不要我。”
秦玉钟低头看着哭成一团的姑娘。
雪白的身子倒在金棕地毯上,看起来如同一朵濒死的百合。
衣裙头发上湿漉漉的雨水浸湿了绒毛,像她流下的泪。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残忍。
“孤不爱你,也永远不会爱上你这个下流货色。”
“孤只是想从你这里套到宁远侯府的情报,谁知,你竟如此没用。”
“宁远侯府里通外国,已经尽数伏诛。”
“所以,你没有任何价值了,孤也不必与你虚与委蛇。”
他生硬地说出那些伤人肺腑的话。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苏宝雀,你用什么跟谢秋雁比。”
“她是天上的大雁,而你,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只能依附男人为生的笼中雀。”
不是这样的。
我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他最厌恶世家贵女的故作清高。
她们的虚伪,怎能比过一只阳光下自由热烈的小雀。
“云策,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有什么值得孤骗的?”
秦玉钟冷漠挑眉。
过去他在我面前总是温润的,柔软的。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锋利的一面。
秦玉钟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跟我说一句话。
他抬手轻轻挥了挥。
意思是,让我滚。
毫不费力的一个动作,却让我觉得自己被隔空扇了两个耳光。
痛的牙齿打战。
我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在青松把我赶出去之前,先出了门。
被赶出了书房,我觉得,离我被彻底赶出了太子府也不远了。
时隔多年,我又一次走进滂沱的大雨里。
我要走了。
我没看见的是,秦玉钟背过去的脸紧紧皱起。
头痛和心绞折磨的他眼眶通红。
他再也抑制不住,撑着书桌,重重地喘着气。
像得了绝症的病人,彻底丧失生的渴望。
他强撑着提笔,在信笺上写下一串潦草的字,然后封进了一个卍字花样的如意锦囊里。
里面是他的交代。
他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事到如今了,还妄想着宝雀能多给他一些怜悯,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