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了一整夜,才生下来一个女儿。
她那么软,那么小,哭声却很洪亮。
郑婶子陪我熬了一夜,把孩子抱给我看:“多好的丫头。”
我虚弱地亲亲她的额头,忍了一夜的剧透,却只在此刻热泪盈眶。
“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秦珏,”
我撑着快要闭上的眼睛,心中一动,
“就叫秦珏。”
珏,美玉也。
我的孩子决不能像我一样,永生做一只被人凌辱的笼中雀。
她要做稀世珍宝,是叫人心生敬仰的玉石。
牛婶子心里有一闪而过的念头。
……秦?
苏姑娘这亡夫的姓,居然是国姓吗?
还没等她多想,小小的秦珏就大哭起来。
牛婶子的念头烟消云散,急急地去哄孩子了。
青松抓住峭壁上的枯枝和藤蔓,一路滑到悬崖底端,落入一条湍急的河流。
他背着秦玉钟,顺着人的脚印一脚深一脚浅地顺着河边走。
前面肯定有村庄。
秦玉钟已经奄奄一息。
“算了,青松,孤怕是真的撑不过了。”
青松砍断拦路的野草,一根筋道:“奴才绝对不会丢下殿下的!这里有猎户和野兽的脚印,前面一定有人烟,殿下,您再撑一撑,再撑一撑就好了!”
秦玉钟沉默片刻,却突然喑哑开口。
“她是不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青松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侧妃娘娘。
他忍住酸涩,低声道:“是。”
秦玉钟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
“孤……我要是真的没了,你就把我烧个干净,撒进河里吧。”
他的语气漠然而厌倦,已经全然丧失了对生的渴望。
青松闷头前行,唰唰开路。
他一定要带着殿下完好无损地回到汴京!
正在此刻,前方突然有一道炊烟袅袅升起。
青松大喜过望。
“有人!前面有人!”
他忽然恢复全身的力气,飞奔向不远处的村庄。
刚一见到人,就噗通跪倒在地。
“求各位救救我家主子!日后必有重金相赠!”
几个路过的村民看着眼前狼狈的主仆俩,惊疑不定,还是因为善良将人抬进了村里。
秦玉钟身中剧毒,高烧不退。
这里的村医也束手无策。
“如今也只能吊住命,看他的意志了。”
青松看着面如金纸、出气比进气少的秦玉钟,哽咽跪地。
“主子……”
求生的意志?
他怎么还有求生的意志?
自从元后崩殂,他本就是一个在世界上无所牵挂的人。
后来侧妃娘娘来了,他才像重新见到光明的盲人。
可是他此生唯一心爱的女人也葬身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子大仇得报,江山后继有人。
他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青松两眼肿胀,向郎中磕头:“您老医者仁心,求您再看看我主子,救他一条性命吧!”
郎中捋着胡子,摇摇头:“郎君莫怪,小老儿瞧着贵人只怕是难熬。”
“怕是,不成了。”
青松双眼怔怔,跪在床前,万念俱灰。
此刻就算他进汴京寻人也来不及了。
他的主子,陌上君子人如玉般的太子殿下,真的留不住了。
屋内一片死气沉沉。
屋外,牛婶子等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却挎着一篮子红鸡蛋,喜气洋洋地进了院子。
“苏姑娘喜得一女,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照顾,请大家伙吃红鸡蛋,都沾沾喜气!”
青松耳聪目明,闻言一激灵从地上滚了起来!
他想到当铺传来的消息,激动地抓住郎中的袖子,恨不得鼻尖抵着鼻尖,焦急问道:“是不是一个叫苏宝雀的姑娘,长得极漂亮,年纪并不大?”
郎中被他揪的胡子一痛,眉毛都要炸起来!
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