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一听说村里真有个女子叫苏宝雀,喜地不顾男女大防,
甩开郎中的手撒丫子就往月子房跑!
郎中在屁股后面追的面白气短:“妇人孺子,你一个毛头小子怎能进去!胡闹!胡闹!”
青松到了地方,噗通一个滑跪,在产房外面大喊。
“苏姑娘!在下青松,云策求见!”
“人命关天,云策求见啊苏姑娘!”
我正围着牛婶子新做的抹额,温柔地给孩子喂奶。
几个妇人围在我旁边,逗弄着小小的娇娇。
“多漂亮的丫头。”
“随她娘呢!”
是了,秦珏的乳名叫娇娇,千娇百宠的娇娇。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娇娇。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大喊“苏姑娘”“青松”“云策”,吓得我差点把娇娇摔了。
越听越耳熟,居然是青松的声音!
我手足无措,下意识想把娇娇藏起来。
太子府的人要是知道我生了秦玉钟的孩子,会怎么处置我,又怎么处置她!
我顿时冷汗淋漓。
我跟刚出去发鸡蛋的牛婶子打听外面那个人的来历。
牛婶子只顾着逗娇娇,随口一说。
“哦,大虎在村口捡到的主仆俩,主子人快没了,奴才急得团团乱转呢。”
青松的主子?
秦玉钟?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快没了?
我心乱如麻,胸中犹如鼓擂。
下意识就掀开被子要下床,急得婶子们赶紧拦住。
“还没出月子,也不怕生病!”
我固执地披好披风出去,发现外面跪的正是青松。
作为秦玉钟身边最贴身的一等侍从,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唇角干裂、浑身血迹的狼狈模样。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在这里?”
是不是秦玉钟出事了?
是不是他知道我生了他的孩子不乐意,要抓我和孩子回去杀了?
青松一个汉子,呜咽着磕头求我。
“求您去看看主子吧,主子要不行了!”
我木木地跟着他走。
狭窄的木床,昏暗的屋内,躺着我梦里无数次出现的人。
每个梦里的风花雪月,都落满我眉梢心头,烫得我眼底含酸。
被刻意遗忘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像烟花炸裂,清晰到视线都发痛。
是秦玉钟。
是脸色白得像死人、唇瓣乌黑像墨水的、奄奄一息的秦玉钟。
青松和郎中都说他要不行了。
我哆哆嗦嗦地指着他。
“你把我赶走了,我是来害你的。”
“本来就都是我的错,你做得对,我不怪你。”
“我都走了,没人害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没人害你了,你怎么不好好活着?”
“秦玉钟,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生完孩子喊到嘶哑的嗓子声音难听喑哑,像个悲鸣的破锣。
郎中不忍听下去,上来劝解。
“苏娘子,这位贵人情况虽然十分凶险,也不是全然没救。”
“只是他求生意志十分微弱,如果能睁开眼,后头的事儿就好办了。”
青松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我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喃喃开口。
“你赶我走,我走了,你却要死了。”
“你干吗要赶我走呢,我赔你一条命不好吗?”
“你真是狠心,你狠心透了。”
青松闻言心里一痛,犹豫片刻,想把自家殿下卖个底朝天。
殿下不是狠心,殿下只是不得已,殿下吃了很多苦。
殿下不是不想要你,他是连自己的命都没法要了。
青松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我附在秦玉钟耳边低声说:
“秦玉钟,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你再不醒,我就带着你女儿嫁给别人,让你女儿喊别的男人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