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烛没死，而是被囚禁在了这座已经被废弃的圣女府里。
府里的各处景观，花花草草都是当初赵远渐请能工巧匠来打造的，如今繁华不再，一切都被掩盖在厚厚的落叶之下。
放眼望去，满地枯黄。
虞明烛行动不便，走动时不小心碰倒一个木箱，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打破了府里多日的寂静。
一支竹蜻蜓滚到虞明烛的脚边，她想起来那是赵远渐往年送给她的生辰礼之一。
不仅仅是这一个，那一箱子里装的都是。
小时候宫里的孩子总是向往民间的有趣物件，虞明烛喜欢的赵远渐总是能为她寻到，找不到的他也会亲自动手制作。
从前虞明烛把它们当做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妥善保管，如今再看不过是一些木头疙瘩罢了。
青黄的竹片已经变成深褐色。
虞明烛垂眼，送礼之人已然远去，她难道还能期待这腐朽之物能长青不衰吗？
赵远渐来时，虞明烛正把最后一个竹蜻蜓丢进火盆里。
看清那东西后，他竟然伸手阻拦但还是扑了个空。
他瞳孔一缩，语气有些嘲讽。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虞明烛扒拉着火盆，语气淡然，声音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一些无用的东西，留着碍眼，不如烧了来取暖。”
明晃晃的的日头照在她惨白的脸上，像是要灼出一个洞来。
“只是这样好的生辰礼以后再也收不到了。”
赵远渐垂眼藏起眼中的情绪。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招式来提醒我，我知道明日是你的生辰，但今年你不会再有礼物了。”
听了这话，虞明烛顾不得伤口的痛大笑起来，笑到干咳。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了，不仅是她的生辰还是她的死期。
无论是什么礼物，她都收不到了。
虞明烛握着棍子在火盆边敲了敲，细小的火焰飞升而起。
“无妨，日后殿下若是想送了也一并烧了就是，青梧就当收到了。”
赵远渐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在置气。
“我不会杀你，等此事平息了便会放你出去。”
赵远渐高大的身形挡在她面前，周身充斥着的都是上位者那与生俱来的自大与孤傲。
虞明烛看得生厌，干脆一脚踢翻了火盆把他逼远了一些。
“虞明烛这个人已经死了，在殿下下旨废圣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为此，城中百姓燃了一夜的灯火来庆贺，他们说失德圣女已除，战火不日就会停息。
“流言难尽，软舌如刀。他们杀了我一次，而殿下又杀了我第二次。如今的青梧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唯一遗憾的便是她白真云还活着，若是再来一次，即使被殿下的剑千刀万剐我也要杀了她！”
虞明烛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歇斯底里。
“你！简直不可理喻！”
赵远渐踩着一地的灰烬离去。
虞明烛则将关于自己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身素衣和玉珠的木兰簪。
天明又渐渐归入夜，虞明烛从一处荫蔽的小门离开，前往铸剑洞。
她用最后的一丝神力为所有人都求了一个好梦，全城都陷入沉睡。唯有她一身素衣穿梭在夜色中。
前去赴死。
路过幽静的御花园，结冰的园心湖，往日的种种如走马灯般的在眼前划过。
虞明烛抬眼望去，曾经那个热忱单纯的少年好像还站在那处角楼上与她对望。
虞明烛恍然，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她不再耽搁，径直向铸剑洞的方向走去。
天问剑的幽光照亮洞口，像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他们所有人都猜忌你、中伤你，你却要牺牲自己来救他们，这值得吗？”
虞明烛站在铸剑炉上，热风荡起她的衣摆。
“我只做我自己认为是对的事，不为任何人。”
她闭上眼睛，身体陷入虚空。
忽然，整个铸剑洞发出耀眼的光芒，传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原来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