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恢复行驶，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宇文耀揽着苏淮月，可他眼眸微微眯起，好似别有心事。虽然及时解决了这些人，但是宇文耀更加确信，此次春围，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苏淮月的心思也并不在宇文耀身上，只满脑子想着前世发生的事。
可前世春围，她并不在宇文耀身边，也至于只能清楚大概发生的情况，而不知更多。
她皱起眉头，主要不影响之后宇文耀的路，所以他可以继续当他的皇帝。
思及此，她不免安心起来。
抵达春围后，因为此次春围涉及的人颇多，宫里的侍卫们早早地把场地搭建好，一眼看过去，无比恢弘。
春围现场布置的十分华丽，除了营帐是充满地域色彩之外，里面的装饰让苏淮月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否在外地。
苏淮月被安排到了营帐，丫鬟们贴心地伺候着，为了不让她冷，防寒总是十分仔细。
“小主，这外面不比王府，你若是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便可以直接同我们说。”
翠环怕苏淮月不习惯，还特意补充着。
熟料苏淮月满意极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摆手。
而宇文耀一来，则被簇拥着前去议事，两人下了马车便分开。
从前在四方宅院里，她不曾亲眼看过宇文耀是如何被逢迎，即便前世，她也只深深地仰望。
现在亲眼近地看到，她深刻地发觉出了宇文耀的不同。
他来到营帐里后，换了一身白衣。
他身形颀长，白衣上有着浅金色暗纹，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寒凉的眼眸里泛着清冷。
先前和苏淮月同乘马车，他并不曾光明正大地说起这些，眼下她不在，便无法容忍。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难保这次春围不会出现意外，先派人排兵布阵，务必要用心防卫。”
宇文耀在这方面的敏锐度要超乎常人。
他在这官场里沉浮许久，也自然无比清楚，他在这朝中树敌许多。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说，怕是也有许多朝中老臣看他不顺眼。
“是。”
泰和应了一声，便当即去办。
当晚，宇文耀见完大臣后，暗卫便直接进入。
“王爷。”
暗卫弓着身子，一身黑衣，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宇文耀坐在桌案前，气质绝尘。
“有话便说。”
他眸色沉沉，却已能看出他所想的大半。
“回禀王爷，那个书生没有救回来，毕竟受伤过于惨重，大夫说就算是扁鹊在世，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暗卫越说，宇文耀周身散发的气场便愈冷。
直至屋内响起来了“砰”地一声。
宇文耀怒不可遏，气氛地拍了桌子，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连同其他物件，一并摔落在地。
底下的下人们纷纷吓得发抖，连忙跪倒在地，齐齐开口：“王爷息怒。”
“原本今年的状元，便是那一书生的。他行文及其认真，且才华横溢，这是毋庸置疑的。”
宇文耀的眉梢眼角初次流露出对才子可惜的神情，也让一旁的人见状，无一不动容。
随后，他又喃喃道：“他本有很大机会能成为今年的状元。”
良久后，他又面色变得阴狠无比，捏着面前的笔，却要更加狠厉，恨不得要将笔生生折断。
“没想到苏明月那个女人，竟然安排人弄伤了书生的手和脚筋，想要让她那个废物相公高中。”
他冷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神色不由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也更加厌恶。
泰和在一旁低低地应了一声。
“苏明月先前的所作所为，王爷看在眼里，原是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却没想到她愈发过分。”
泰和重重叹息，见宇文耀没再开口，他又道，“分明这些事已过了许久，本不应该旧事重提，可奈何这书生没了命。人都已经昏迷了多日，若是有希望，还可参与明年的考试，可现在却是万万不能的。”
泰和完全明白宇文耀此刻的心境。
后者摆了摆手，面色看着却愈发捉摸不透，让人难以近身半步。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原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可大皇子和二皇子迫切想要将自己的人往官场里带，他也总不好再拖延下去。
“王爷惜才，而这才子难寻，应当也能理解。”泰和将宇文耀这些日子的处境，以及呕心沥血的过程，全部都看在眼里。
他无意扫兴，可也觉得这过程是及其不易。
“那这接下来又该当如何呢？”
泰和弓着身子，见暗卫一直跪倒在地，又窥见了宇文耀的神色，他一时不知如何以对。
宇文耀的眸子闪烁，在这暗夜中像是要流露出来几分光芒。
“她苏明月倒是个胆子大的，本王从未想过，她竟然这般，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惹了别人还好，惹了本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耀冷笑了一声。
苏明月虐待书生，还妄想让沈世清中举。
为了让沈世清拔得头筹，她不惜代价，贿赂了考官，给了答案。
状元只有一个，可惜苏明月做错了事。
触碰到了他的利益。
“原本本王不想杀她，可她做了这么大的事，若是本王不杀，也的确天理难容。”
宇文耀的薄唇轻启，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暗卫，温声开口道：“既然书生已死，那就好生安葬他，给他家里人一笔钱财吧。”
暗卫走后，宇文耀的神色明显相较于前面变得孤寂起来。
“王爷是觉得太可惜了吗？”
泰和想到跟在宇文耀身边，便初次见到他有这般的神情，也不由感到意外。
宇文耀闻言，只微微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笔。
他身处营帐中，本和外面的气氛不同，可现在却浑身散发出清冷，以及他人不可靠近和触碰的凉薄。
“若是他不死，日后必有大作为。苏明月她害人害己，死路一条，这也是她应得的。”
宇文耀留下这句话后，满室便陷入了寂静。
泰和不敢再说话，而气氛也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