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柔软,一字一顿,像说了一件和这件事无关的话。
眼前的人神色微动,看着她缓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言为定。”
苏淮月此刻像是神女下凡,有着天生让人相信的能力。
那人一边用已经生锈的铁锅,处理着自己刚才带回来的那块肉,又给母亲倒了热茶水,即便环境简陋,这也不太干净。
他母亲年纪一大把,却只能睡这席子,但不耽误他尽孝。
待处理好这件事后,他把猪肉下锅,才开始缓缓地跟苏淮月一字一句到来。
“我们这儿是南浅的穷人区,在这儿住着的人,基本上都是生了病没救的,或者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要上街乞讨的。我们家是南浅土著,后来我爹在十年前死了,我娘也生了一场大病,实在没钱医治,就只能流浪街头。”
听到这番话,苏淮月不由感觉到了些许怜悯意味。
她只是上辈子和沈世清在一起的时候才勉强过过苦日子,后来苦尽甘来,她也没有再过成这样。
今生今世,因为嫁了个好人,在这所以并未受到什么苦楚。
“你叫什么名字?”
苏淮月动容,询问道。
对面的男子似乎因为许久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一问题,便顿了顿,苦涩地回答道:“桑宏,我叫桑宏。”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这里又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苏淮月打量着附近,实在好奇这里是否会因为居住问题引起争执。
因为它和普通的房子不同,此处倒是需要占位置。
而且仅限于能遮阴蔽日。
“是王爷安排的,倒是不会引起争执。我们也才安排过来不久。现在的南浅前些日子又经过了整治,外在倒是变得极好,可是我们内里没有得到改善。已经有不少人打算搬到京城去,或者有些人的亲戚在京城,就已经搬了过去。我们世代都在南浅,没法搬走。”
听到这番话,苏淮月隐隐懂得了为什么他们每个人说话都这么呛人。
因为对这生活不满。
“那你现在在做工吗?”苏淮月眯起眼眸,询问道,想起来了他说起的“主家”。
“我爹活着的时候是在米铺卖米,后来铺子没了,被人高价买走了。但是我们米铺的钱,却也是被叔伯抢走,我现在只能在米铺当个长工,一年到头也是赚不了多少。”
他看出来了苏淮月和寻常女子不同,便也不免说的多了些:“现在城里人人自危,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饭碗就丢了。表面上是过得其乐融融,但实则却实在苦不堪言。”
桑宏叹息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淮月,好像看到了救世主。
“那王爷不知道这些问题吗?”
苏淮月觉得不应该。
宇文耀是那样关注民生的一个人,若是他不知道,那只有一个问题。
便是被瞒下来了。
桑宏摇摇头,面露苦涩:“我不知道,有钱人当官的事,怎么能是我这种平头老百姓能管得到的?”
不过好在,苏淮月现在已经彻底了解南浅的问题。
她从口袋里给了桑宏几两银子,让他带老母去看病。
桑宏感激不已,连连磕头。
苏淮月又将自己打听到的所有情况和自己接下来准备要做的计谋,都写成信,寄给了宇文耀。
信从南浅寄到京城,八百里加急倒是极快的。
不过一日,宇文耀便给了她回信。
他的字迹十分有力,见字如见人。
他在信中对苏淮月的每个想法都表示极为认同。
“小主,这些日子你实在是太为辛苦了,王爷也给予了回信,我们是不是要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
林染询问道。
苏淮月点点头,她的确是要开始有些动作了。
“既然要解决,那就要从这难民区开始,只要先把根治了,别的就会好很多。”
苏淮月微微抿唇,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她带着林染和翠环再次来到难民区,这次她直面民生的痛苦,却放平了心态。
她挨个亲自走访百姓,认真了解他们的需求,遇到每个阿公阿嬷,都要细细询问。
桑宏大约能猜测出苏淮月的来历,所以亲自带着她这难民区。
待苏淮月了解清楚此处的基本情况后,便开始着手去置办。
她先是花了大量银子,承包了几家医馆,让南浅各位身患重疾的老百姓能免费看病。
一时间,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南浅。
人人都知道城中来了一位奇女子,是来拯救南浅的。但至于对方是谁,无从得知。
苏淮月走在路上,一身素衣,戴着面罩,美艳的面容被遮挡了个透彻,也看不清楚任何。
只需要雾里看花,便能知道此女甚美。
除此之外,她还发放了物资,几乎粮食可以随便领,把贫困区的民生改变许多。
“至于这城中百姓赚不着什么工钱,倒是没了办法,唯有发放些补贴才好。”
苏淮月皱了皱眉,这一问题她还得和宇文耀再进行商量。
这些日子她在南浅,就已经消耗许多物资。
她还得花上更多钱,才能解决接下来的问题。
“想要让百姓们感觉到日子过得好,那的确是改善他们的条件才好了。”
林染开口道。
苏淮月应了一声,抬眼看着眼前络绎不绝前来领物资的百姓,也不忘同桑宏说宇文耀的好话。
“我知道,你们先前对王爷或许有或多或少的误解,认为都是因为他的统治管理不好,所以南浅百姓才会怨气横生。其实不然。”
苏淮月并未说明具体原因,可其中意味桑宏事已至此,也能理解。
他笑嘻嘻地看着苏淮月,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拍手叫好,“我当然知道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也清楚这并非是王爷的错。”
苏淮月原本皱起的眉头忽然平了下来,连同心里的石头也一起落了地。
另一边,宇文耀却在京城中面临着各方的压力。
这单单在早朝中,他就能或多或少的感知到。
朝中一些原本中立的大臣,在五皇子的蛊惑下,也开始对宇文耀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