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死了吧,但还没死透,因为,我听见有一个复读机,没日没夜地在对着我念往生咒,终于有一天,我怒了,拍床而起道:“你妹夫的,有完没完,死了就死了,你还得把我给念醒!”
但这一看,我愣了,那是一个小正太,十五六年纪,一身柳色衣衫,粉雕玉砌的,眼眸若水,见我醒了,先是一惊,而后喃喃道:“菩萨说的没错,等我念够了九万遍往生咒你便会醒了。”
我撇撇嘴,菩萨太了解你了,你这水平,真该下放到凡界去,专门去救死扶伤,保准一念一个醒。等等,菩萨?不该是阎王爷么?
“我还没死?”我小心翼翼问。
“菩萨救下的人,什么时候死过?”正太淡淡道,接着似在回忆什么,“那日我在菩萨的莲花池偷懒钓鱼,结果把你钓了上来,还以为是个鲤鱼精,方想着煮成美容粥送给玉昙,不想被菩萨发现了,说你只是个普通的人。”正太很是忧伤地说着,说的我一惊一乍的,什么?煮粥?美容?委实,太过于血腥……
“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哇,你既然是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菩萨的莲花池?”正太又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莲花池……我的记忆,好像只到那日沉入饮光泉的频死之际,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那饮光泉,竟是和菩萨的莲池相连么,这么说,这里还是仙界。看了看周身,却发现这是一片紫竹林,而我,正躺在一个莲花座上。突然想起一句话,因缘和合,是命运。
“兴许只是有缘吧。”我平静道。
“恩,是呢,菩萨说缘法自然。”正太想了想道,接着笑问,“南海圣地有几千年不曾有人来过了,看见你倒也觉得新鲜,你叫什么?”
原来竟是南海观音么?叶未央,这是幸运么?但,也算是重生吧……
“我叫叶儿。”我看着他莞尔。
“叶儿,我叫玉朗,很喜欢你,我们做好朋友吧。”正太啪叽向我唇上亲了一口道。
我尚未反应过来,却看着他笑语盈盈地又想亲我,忙退了好远喝道:“小朋友,菩萨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么!”
正太很是呆萌地挠挠头,想了想道:“男女我知道,可那兽兽是什么,是肉么?能吃?”
我顿时满脸黑线,颇为感慨道:“菩萨的教育方式……委实特别。”
正太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原来不喜欢刚才那样么,咦……为什么玉昙告诉我,下届都是这么交朋友的。”
现在唯一敢肯定的一点是,那叫做玉昙的对这小正太玉朗的心思,委实不简单呐……想到此处我颇为八卦地凑了近些道:“那玉昙是怎么与你说的?”
“玉昙见了我就会先这么一下,我不懂为何便问她,她道她见凡间那些个好朋友都是这么表示友情。我没下过凡,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玉朗徐徐道。
这正太,难道是天然呆?(作者:那你呢?未央:彼此彼此)。
正当我又想更近一步的八卦之时,却见一个同样柳色衣衫的少女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只见她纤腰盈盈,眸含春水,肌肤更是生的冰清玉润,顾盼间俏丽无双。
她见我醒了却并无惊讶,拍了拍正太的肩笑道:“果然九万遍死人必醒,玉朗,功力不减呐。阎王前几日还来我们处找菩萨麻烦来着,说因为你那地府少了好多单生意。”
“阿弥陀佛,菩萨教导我们要慈悲为怀,玉朗当然要多做慈悲之事。”正太双手合十很是一本正经道。
那叫做玉昙的少女却笑得如银铃般,接着对着正太的脸啪叽一口,正太白皙的脸庞上出现了两朵红云,却很是自然地回亲了少女。看得我很是惊错,我是睡了太久了么,怎么天界的风气开始这么开放了。没想那少女却水眸一转,接着俯身在我耳边道:“咳咳,骗骗小男生嘛,你懂得。”我委实很诧异,突然觉得这少女调戏的功力似乎和我有些相当。
“咳咳,话说,我们二人乃观音坐前童子,他叫玉朗,我乃玉昙,我们俩也就是你们人界常道的那个金童玉女。”少女朗声道。
“失敬失敬,多谢二位相救。”我抱拳道。
少女却莞尔道:“你该去谢菩萨的,若不是她老人家,你早就被那玉朗煮成粥了。”
这又是听得我一惊,抹抹汗道:“不知菩萨在何处?”
却听得随着一阵大悲咒的伴奏,一个白衣女仙架着莲座翩然而来,却不料女仙还未到我的面前,大悲咒却戛然而止。女仙那刚欲摆好的造型顿时乱了,气的一蹙眉,从袖口掏出一个mp3道:“我就道这人界的那些个电子设备委实不靠谱,生生毁掉了我的出场,玉昙,下次还是你和玉朗一起唱吧。”
玉昙撇撇嘴,玉朗却呆萌萌地点了点头。
咦,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菩萨哇,御清风而立,周身围着些淡淡的白色仙气,面容清绝,左手托法轮,右手施无畏印,却不似人界那些塑像一般超脱凡尘,反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和感。
菩萨上下仔细打量了我许久方道:“啧啧,没想到这次的重生竟冲破了那些幻术,现在,你便又是未央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道。
却见玉昙搬了一面人高的水银镜来,放在了我的面前,我一看,却错愕不已……为什么我看见镜中一个颇为可人的紫衣少女杏眼很是惊恐地瞪着,小嘴张得老大,我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嘴,居然看见她同我一样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嘴,那粉嫩的脸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她……她……她是谁?”我指着镜子失声问道。
菩萨很是和蔼道:“是你,未央啊,上次你初到饮光泉时不是见过么?”
“我……我……我见过?”我难以置信道,却又想起那日在饮光泉的冰面上,似看到过这张脸,当时,师父,还说是我看错了。对了,师父,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又想起音华上仙了?”菩萨问。
我默默点了点头。
“伤的还不够么,好了伤疤忘了痛。”玉昙努嘴道。
是啊,伤的还不够么,我是真的未央又怎样,两世执念,自我跳入饮光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了结。如今,我只想做我自己。
“你当真可以放下么?”菩萨却问。
我想了想道:“若真是缘,又岂会一次次错过,音华上仙,怕是我的劫。”
菩萨点点头道:“既然你可以想通便好,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和那音华其实是有三世姻缘,但注定都不得始终,故还是少些执念为妙。”
什么?三世姻缘么?如今又是第几世,可是,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未央已经死了,在那紫落冰雪消融之际便死了,桂花落,姻缘散。
“我见你资质尚好,不如就做我的关门弟子吧。”菩萨的声音又响起。
我却一愣:“啥?”
“跟我修仙,这南海圣地是灵气汇聚之地,对修行颇有益处。”菩萨缓缓道。
我点点头,却见玉昙颇为不屑道:“菩萨,您今年已经是两百零八次说这话了,这还不算您前年和前前年和若干年前的,你却定这是你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那呆萌正太还补了一句:“前几日您去凡界游历时收的徒儿在下届您的庙里烧了香,说您要再不去传授他法术便将您在下界的那些事写成书挂出去。”
谁知菩萨很不在意道:“写吧写吧,反正下界编书的写我写的多了去了,有谁会信那些个真假?”
没有人注意到,我那脆弱的小心灵在狂风暴雨中一次次的被受着摧残。
终于,三人讨论终了,我还是成为了菩萨的第三万零九十九个关门弟子,被菩萨赐法号圆通,哭……为何还是个快递的名。还好在我的死缠烂打下菩萨松了口,答应平日不叫我法号只叫我叶儿。菩萨还道因我是唯一一个在天上跟她修行的关门弟子,所以定会受益匪浅,可是,我没想到,我修仙的第一门功课,竟是将那心经抄上个九九八百一十遍!
于是,你若在那紫竹林深处的普陀殿看见我正趴在那殿内书房的檀木桌上颇为愤然的左右手各执一羊豪奋笔疾书,偶尔累了撂笔休息一会,嘴里还念念有词或悲或愤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你妹!空也是你妹!”千万不要奇怪,因为,当你在写了上百遍心经后,你也会熟练如我,愤恨如我TT.终于,在我写了八百遍以为要与世隔绝了的时候,却看见那天然呆的玉朗步入书房,手里还拿着一颇为精致的玉瓶。
“咦,我还以为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道。除了每日门口三餐,真没见过有人进来过。菩萨,您是要磨练我的心性么TT“菩萨道是你要写完了。故让我来看看。”玉朗依然呆萌道。
“哦,那你拿那玉瓶干什么?”我惑问。难道菩萨要赐予我什么琼浆玉露?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那玉瓶倒了过来。霎时间,我有一种水漫金山的错觉,眼见着整个书房被水淹了,而我辛苦所得的那八百遍心经它……它……它们全部被泡进了水里。
我抱着书房里的柱子气的抖了抖,颇为悲壮的对着玉朗吼了一句:“你妹夫的有病啊!”
谁知玉朗竟挠挠头道:“菩萨说了,唐僧还历过九九八十一难,故你要修仙也是少不得,但念在你是她普陀殿里修行的唯一关门弟子,便只要你历这最后一难,只因这一难是她想的,故也不算什么侵权。”
我一僵,抱着柱子的手没抓稳,直直落在了那水波荡漾中,于是,和我那心爱的八百遍心经一起,畅游着……畅游着……直到,看着它们都被水泡成了浆糊。我自水中爬了出来,冲出书房大吼了一声:“你妹夫的我不修仙了!!!不修仙了!不修仙了!不修仙了……”那回声还挺像那么回事,衬得我这一吼颇为气势。
谁知玉昙却自旁边的房间匆忙跑了出了,捂着耳朵道:“别叫了,菩萨前几日又下届游历去了,得个几日回来!”
于是,我很是哀怨地垂下了头,你说我叫的这么有气势容易么我!怒!
玉昙下一刻却笑意盈盈对我道:“菩萨不在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我很是戒备地退后一步道:“你确定不是像菩萨一般整我?”
谁知玉昙竟很是气恼地摆摆手道:“那可是个好地方,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偷偷去的,好不容易看你也算是个志同道合的,谁知你竟不肯,算了算了。”
她这一招欲擒故纵却勾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我不禁又向前去,对着她做了一揖道:“我的好妹妹,方才是姐姐不对,你说……以前都是去哪啊?”
“什么妹妹?你该叫我姐姐才是,我今年都三千岁了,你多大?”玉昙撇嘴道。
“呃,姐姐。”我很是心服口服叫道。
“恩,我跟你说,哎,你过来点,不能让玉朗听到!咳咳,这仙界和妖界的边界,有一个地方叫天仙子你听过没?”玉昙颇为神秘地趴在我的耳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