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昙听了狠狠在我大腿上掐了一下,我狼嚎一声猛的清醒了,刚要冲着她抱怨,却见她塞给我一个红色小瓶:“易容药,喝的时候想着什么样便可以变成什么样。
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一身粉色衣衫,头发在脑后被绾成两个圆圆的髻,每个髻上还各自系了条粉色的飘带,委实很少女风,只是那脸盘变得差了些,比原来黑了许多,也圆润了一圈,从瓜子脸变成了包子脸。我看了看瓶子,又看看她,顿时明白了,喃喃道:“跟哈利波特似的,你确定这是仙界?”
玉昙却淡淡道:“哈利波特那复方汤剂是从咱们这儿学去的。一百年前西方幻界派人来和咱们做交流,当时从咱们这儿学了不少仙药的方子去,这易容药便是其中之一。那日在九重天银河旁,司药星君和西方幻界的代表做了仙药方子的交接仪式。只可惜风委实大了点,故那一叠仙药方子里关于易容药的两张里,其中一张被风卷入了银河中,而双方却都没察觉。直到西方幻界的人都回了去,守银河的小仙娥才发现了那张已经被水泡烂的方子。天庭却碍于面子,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那复方汤剂相对于易容药是少了几味引子的,维持易容的时间故也相对短了很多。咱们这易容药,其实是可以维持药性月余的。”
我听得很是诧异,最后问道:“那为何我们非要易容呢?”
玉昙悄悄道:“我们是瞒着菩萨出去的,故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咱们的身份。”
我看着玉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那红瓶的药倒入嘴里。只觉浑身冒了一层冷汗,随即打了个嗝,才觉好了一些。却没想玉昙看着我满脸惊诧道:“你变得和我一样作甚!”
我听了很是不解,却瞟向我们二人身前的铜镜,只见那镜中,赫然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妞,表情都极为相似的惊悚。
“你刚才想我作甚!”玉昙很是气愤。
“咦,因为我看着你喝的缘故么……”我很是委屈地撇了撇嘴,玉昙却道时间来不及了,拉着我便捏了个诀踏上了一朵祥云。
于是,我们便双胞胎一般的双双在那祥云之上迎风而立,让过路的神仙们都惊诧不已。数月后,天庭里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八卦热点。一开始的八卦版本是:三百年前天帝和他在妖界的小老婆生的一双女儿已经长大,并且近日被天帝偷偷接回了天庭。后来却又演化出了新版本:那是音华上仙和玄颜上仙的私生女,只因一直被藏在那紫落山故无人能知。最后却又有人出来反驳:那双胞胎相貌委实丑了些,怎么看也不像那仙界中人所出,故应该还有隐情,莫不是那消失已久的鬼君和天界的某个仙女私通才得了这么双女儿?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和玉昙很是开心,只因那些人猜来猜去却没有猜到我们头上。但后来,当那些八卦终被传入了个个主角的耳朵里时,我们才后悔莫及……
仙界和妖界交界处有一个小镇名曰启阖,传言是一万年前妖界臣服于仙界之时天帝亲定的镇名。寓意从此开启仙界阊阖之门以福泽妖界,得万世祥和。谁知,这启阖镇后来成了仙妖两界商贾和文人骚客的汇聚之地,久而久之,便又有许多淑女名媛慕名而来,千万年来,确也成就了两界不少良缘,因此又被人称为迎媒镇。可这镇子真正的闻名之处,却是因为两千年前的一位大主投掷万金所建成的一处风月场——天仙子。听闻,那天仙子乃六界风月场之中当之无愧的领军,令人啧啧称奇,这其一是因其中艺妓小倌不仅皆生得祸国倾城之貌,且都是六界中才艺双绝之人,任一小小的端茶侍婢都可能是一个灭国的祸水,这其二便是这些艺妓小倌不轻易出天仙子,一出则必轻纱遮面,也确吊足了人的好奇心。这其三只因天仙子有着一个不同于其他风月场的规矩——卖艺不卖身,故那些艺妓小倌也是难得的洁身自好。这其四,也是让人最为八卦的一个,便是那据说可以只手遮天的幕后老板,但直到现在,竟无人目睹过那老板的真容,更无论其身份。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那天仙子闪耀着神秘而华丽的光环,吸引着六界中人源源不断地来到此处。当然,这些信息是我来到这启阖镇后,被玉昙拉着去那天仙子外的巳纬街看热闹之时,听那刚来此处的一个小仙人和他的仙友议论得知的。
至此,我才知道今日是那天仙子五百年一度的花魁大选,而我是跟玉昙上了贼船,不过,我其实很想对玉昙说一句,你委实了解我,这贼船我其实上得……颇为欢喜。于是我很是兴奋地跟着玉昙挤在那已然人潮汹涌的巳纬街,有些艰难的向前挪动着。玉昙对我说,每五百年一度的花魁大选之日,由于六界慕名前来的人委实过多,故那天仙子是要限制客入量的,这才拉着我急急着赶了过来,上次她来晚了都没能赶得上,不过看今日这派头,不知又有多少人熬夜排队了。我听到此处,踮起脚尖看看前面的人海,却奈何怎么也瞧不见尽头,更别提那传言中的天仙子了,于是颇为哀叹地摇了摇头,这情况,要进去比排队买火车票还难!却隐隐看见身后有个灰色衣衫的小哥用折扇遮着面对身边的缁衣小哥说了句什么,那缁衣小哥笑着点了点头,便随那灰衣小哥自人潮中撤了出去,我正想难道他们是看这人多无望所以便放弃了,却没料到身边的玉昙扯着我急追了上去。我刚要怨玉昙是不是脑子给挤折了,玉昙却拉着我躲到了一棵树后,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此时,我听见那边巷口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仙友……可确定那天仙子后园子东北角的墙壁前日被雷雨所毁?”那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只因昨日在下于天仙子附近的扬春阁吃饭之际,不巧那隔壁包间刚好是天仙子的两位小倌儿。在下可是自那小倌儿口中听来的,说是由于那后园子东面的院落年久失修,又恰逢百年难遇的雷雨,故东北角的墙壁倒了一半,没个三五日是修缮不好的。”另一个声音则颇为自信道。
“哦?如此说来,只要我们能入那扬春阁的后院,那天仙子,便志在必得了?”那声音很是激动。
“不假。”另一声音肯定道。
“可是……此事若被那天仙子的人给知道了,只怕……”那声音有些犹豫。
“仙友若是不敢就算了,大不了再等个五百年。”另一个声音似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快去吧。”那声音最终道。
“咳咳,既然两位仙友如此深谙其道,而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之人,不如,带上我们呗?”玉昙很合时宜地拉我出去道。
那两位小哥皆是一愣。
“不然的话……我道是很想去跟那天仙子的人说一下,这里有两位仙友,正盘算着怎么趁人之危。”玉昙眯眼笑道。
“小仙友所言甚是,既然是志同道合之人,必该共进退才是。”那灰衣小哥一撂折扇,堆笑道。
那缁衣小哥似很惊讶,却也点了点头。但后来看见我却又是一惊道:“你们……竟是双生子!”
玉昙颇为无奈的颔首道:“在下玉昙,这位是我的妹妹……”后看着我似想了一阵儿道,“呃……玉通。”
“芋头?”那灰衣小哥颇为不解,接着扣了扣折扇喃喃道,“明明是双生子,这名儿也差的忒远了些。”
我很是哀怨地看向玉昙,却见她颇为字正腔圆地补了句:“是玉通,四通八达的通!”
“哎……原来……这才算是个名字,仙友莫见怪,鄙人耳朵可能有些旧疾。”那灰衣小哥忙作揖道。
“罢了罢了,玉通就玉通吧。”我很是大义地摆摆手,大事要紧!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于是,越墙四人组临时组成。在灰衣小哥的提醒下,我们准备先去扬春阁包厢里等待,到了晚上花魁大选开始之前再混进去。
待到了那扬春阁的包厢,我们几人点了些茶水点心落了座,那二位小哥便和玉昙颇为投机地聊了起来。此时我才知道,这天仙子坐落在那东西向巳纬街最为繁华的地段儿,坐北朝南,分为前面的三层高雕花楼和后园儿两个主要的部分。那雕花楼便是艺妓小倌儿们迎客接客之处,呈回廊型,每一层的回廊都设有二十个雅间,中间空出的大厅里有一个献艺所用的台子,下面摆了许多供客人落座的桌椅。那楼顶端的穹顶为云海琉璃所封,白日流光溢彩,夜间恍若明珠。而后园子则是这天仙子艺妓小倌们平日生活的居所,除了一座极大的花园和几处乐棚与舞亭之外,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各个艺妓小倌们的院落,颇有后宫佳丽三千之范儿。我们所在的这扬春阁,是与天仙子相背面的一座酒楼。据说,这扬春阁的老板极其推崇天仙子,便掷重金买下了与天仙子相临的这块地皮盖了酒楼,只为能多睹那些个天仙的芳容。不料,今日却便宜了我们,只因那墙壁倒塌的东北角和这畅春园的后院儿只一墙之隔,同样位于一条死巷中。
不知过了多久,已然斜阳日暮,我看看窗外那条人烟稀少街,不知比那巳纬街要冷清多少,于是颇为唏嘘地抿了口茶道:“不知那花魁大选究竟有何特殊,居然让如此多的人对其趋之若鹜。”
“小仙友怕是不知道吧,五百年前那天仙子的老板又收了一个妙人,名唤泫曳的……”
什么?玄烨!莫不是康熙穿越了!?我一激动,一口茶喷了出来,正喷得那灰衣小哥一脸。小哥很是懊恼地抹抹脸道:“小仙友这是怎么了。”
“咳咳,这名儿,委实耳熟。”我心虚道。
“小仙友怕是也听过吧,传言,那泫曳公子在上一届花魁大选中大放异彩,不仅貌美无双,更是才情堪绝,这六界中人多少都是为他慕名而来!”那缁衣小哥颇为崇拜道。
“咦,原来你们都爱好男风!”我撇撇嘴道。
“此言差矣,我们二人皆是仰慕那泫曳公子的才情才会来此处想要一睹真容,想当年泫曳公子一首七绝诗闻名天下,多少文人墨士为之惊叹!”那缁衣小哥反驳道。
别说,被他们这么一渲染,我道是越发的好奇了,不知……这泫曳公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说着说着便入了夜,眼看着各家店铺都大红灯笼高高起,我们四人便出了包厢,偷偷溜至了后院。可正当我欲开门之际,那灰衣小哥却拉住了我,颇为神秘地从袖口拿出了四个黑色的面纱道:“还好我怕今日出什么乱子,故出门之前多准备了两面轻纱。这两位小仙友若是不嫌弃,将就一下便是。”说着便将那面纱递给了我和玉昙。
玉昙很是赞同地点头道:“多谢。”
我却看着那质地轻盈的面纱自言自语:“难不成是要假扮成天仙子中人?”却看见他们都已经将轻纱戴好,遮住了眼眸以下的部分,夜色朦胧中,样貌也被模糊了,别说,这一弄,还真像那么回事!于是我忙将那面纱系好了,跟着他们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