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仰起脸望着他,只是一句还好么,就仿佛在她的心中打开了一条口子,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倾诉的对象,眼泪顿时默默的流了出来。此刻她不再是那个睿智理性的艾琳娜,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软弱的女孩。就在这一刻,她真正的对拥着她的那不怎么宽厚的肩膀产生了一种依赖,也就是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确已经爱上了季韬,即使隔着冰冷的铠甲,她也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
她柔声道:“嗯,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娜娜,现在你先带他们出去,给我十分钟好么?就十分钟。”他必须先救泰达,那么严重的伤势,单靠医疗仪是没有办法治愈的。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娜娜乖巧的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于没有理由的信赖这个男人了,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小妻子。
带着战士们出了铺子,静静守在了门口处,此时外面已经围满了难民,刚才季韬的从天而降让这些难民惊讶万分,此刻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铁匠铺里不断传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还有液体噗噗的响声,过了半响,里面突然传出声音道:“娜娜,快进来吧,弗雷泽在么?在的话让他也进来。”
弗雷泽早就等在外面了,听到季韬的声音立即和艾琳娜走了进来。
“他是?”弗雷泽诧异的看了一眼躺在一个奇怪的透明罩子里的泰达问道。
“是我的朋友。”季韬简单明了的将弗雷泽离开后的经历讲了出来。艾琳娜有些心痛的走到他身后,抚上那块被击穿的背甲,记忆金属正在缓慢的自动修复着裂口,但此时依然能看到碗口大的破洞。
将上身的铠甲脱掉,季韬捏了捏娜娜的小手,对她眨了眨眼道:“我没事,放心,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艾琳娜突然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弗雷泽。
“还是我来说吧,难民的事情你已经清楚了……”弗雷泽详细的将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说道托尼去世的时候,季韬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久久无法言语。那个中年男子或是惊诧或是柔和的表情不断浮现在他眼前,季韬有些无法接受对方已经不在人世这一点。
过了好久,他才点点头,示意弗雷泽继续。
当说道波尔的时候,弗雷泽顿了顿,看见艾琳娜对他点了点头后,才将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听着弗雷泽讲述当时的经过,季韬只是轻轻拥着艾琳娜的身体,一语不发。
“……还好我当时及时赶到,否则后果……”
“没事的,没事了…”季韬吻了吻娜娜的额头,紧紧的拥着她微微有些发抖的娇躯。弗雷泽静静的看着他俩,止住了话语。
“没有找到他么?”季韬突然问道。
“我们派人找过,没有找到,他受的伤很重,我怕…”
“娜娜,你还担心他!如果让我逮到他,他就死定了!”弗雷泽此刻依然余怒难消,任何一个做哥哥的都不会放过如此对待自己妹妹的人。
季韬摇了摇头,把波尔那张阴沉的脸孔从自己的脑海里抹掉,接着开口道:“不说他了……托尼去了,薇薇安呢,还好么?”
娜娜摇头道:“她已经哭晕过几次了,我怕这样对她身体不好,所以给她服了一点你给我的镇定药。”
季韬不断的摇着头:“都是坏消息啊…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几十里外有大量军队在行军,估计就是驱赶难民过来的军队了。”
沉默了一阵,弗雷泽突然问道:“季韬,我们要离开了么?”
季韬一愕:“走?去哪里?现在我们还能走吗?外面有近十万人啊?难道就这么抛下他们一走了之。”
“他们并不是你的子民,你也并不是他们的主人,为了他们将自己陷在这个死地,有必要么?他们只是一群老弱妇孺,拯救他们也许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你注定只能付出而没有收获,留下来…有必要么?”
“哥哥!”艾琳娜有些惊愕的看着弗雷泽。
季韬愣了一下,有些愕然的看着弗雷泽那张严肃的脸,这时候,他想起了当审判长告诉自己难民被驱赶回来时,自己的心情。
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那自己跟审判长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心还没有麻木,我怎么可能在自己能够帮助他们的情况下无所作为,麻木的看着他们死去。
给他们一个爱护他们的领袖,给他们一个令他们为之自豪的家国,给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给他们自尊自信的信念!
拯救他们,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拯救人的生命,又何需计较得失!
隔了半响,季韬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是的,他们不是你我的子民,他们过去甚至和你份属敌国,你的确没有义务去管他们的死活。也许我并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但我跟你不同,我不能眼看着他们那样痛苦的,生不如死的活着而毫无怜悯,我无法眼睁睁的面对任何人的死亡无动于衷。对于我来说,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缓缓的摇着低垂的头,季韬继续道:“这句话说出来也许不那么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讲。弗雷泽,自己身上的苦难不该成为对他人冷漠的借口!就算你们说我幼稚也好,迂腐也好,我不会离开的。这些难民与我素不相识,我跟他们之间也没有关系,但我只知道一点,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既然有能力让他们活着,好好的活下去,那就没有理由看着他们去死。如果你要走的话,就带着战士们离开好了。”
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弗雷泽绽出笑容的脸:“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惜我们已经决定追随你,那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你…”
“你唱红脸,总得有人唱白脸吧。你这么悲天悯人的神使,总得有人衬托啊。”
“妈的…你调戏我啊!”季韬这才回过味来,给了弗雷泽胸口一拳。
“哥!你真是的!”艾琳娜捂着心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