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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大扫荡店主投监狱/巧因缘隆三奔花田

作者:静林君|发布时间:2018-05-31 18:01|字数:6310

  爱子在前面走着,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非常廉价的雨伞。一阵风吹来,雨伞的骨架就被吹折了,她立刻跑到前面屋檐底下。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猛然看见了一个人拿着刀,正冷冷的凝视着她。爱子害怕极了,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心想一定要设法让自己活下来,不然自己的丈夫也得死,她说:“这位仁兄,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难道你要对我行凶?”那人愣了一下说:“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爱子说:“我骗你作甚。”那人把刀子装进袖子里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爱子觉得很失望,她多么希望对方能够停下脚步,来照顾一下她的生意。她分明看见,在远处那人停下了脚步,进而看见他转身朝自己奔来。爱子一阵兴奋,那人扑过来做了男人想做的事,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分钱。爱子感到非常失望,雨夜里,难得看见一个人,就算是看见了也大多行色匆匆,没有心思照顾她的生意。

  她回到出租屋内,看见屋子里空空如也,她急的四处寻找,哪里能看得见丈夫的影子。约莫过了四个小时,田中弘回来了,他脸色苍白,眼睛无光,弯着腰,扶着墙。慢慢的倒在床上,长出一口气说:“快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去吃点好的。”他颤抖的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打钞票,爱子立刻拿起他的胳膊查看,果然上面有新的针眼。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干这样的傻事?”田中弘说:“爱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我让你吃这样的苦,我自己也很过意不去。”爱子的眼睛里满是眼泪,抓住他的手说:“弘,你不要多想,我会想办法维持生计,你安心把身体养好。”田中弘说:“不,我是个男人,我不能让你吃这份苦。”

  爱子说:“你不是身体不好了嘛,如果你想对得起我,就把身体养好。”田中弘躺在床上,哭了起来,说:“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你的好丈夫,我辜负了岳父大人对我的信任。”爱子哭着说:“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们都需要坚强,等找到儿子,咱们就有了帮手,日子就会好过一些。”明日天亮,天气显得有些阴冷,他们去街上的店铺吃了低价早餐,然后乘车赶往警局。见到岸信纯,看到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大异样,他们只得叹气,不过田中弘还是问道:“我儿子现在有下落了吗?”

  岸信纯递给他们茶水,然后坐下来说:“我们还在尽力查找令郎的下落。”田中弘哭着说:“我儿子是不是死了?你不用隐瞒,实话告诉我就好。”岸信纯说:“我们调动一切资源调查此案,发现令郎在失踪前曾经去过歌舞伎町一番街,由此可以推断,令郎的失踪肯定跟暴力社团有关。”一听这话,田中弘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爱子似乎没有听懂岸信纯的话,田中弘清了清嗓子说:“岸信警官,你明知道我儿子最后在什么地方失踪的吗?”岸信纯说:“这是我们努力在查的,请你们给我时间。”

  看到这二位老人一脸憔悴,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岸信纯说:“田中先生,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给我说,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爱子赶紧说:“我们没有什么困难。”他们费力的站了起来,艰难的往出走。岸信纯说:“这样吧!你们不要来警局了,把你们的住址告诉我,早晚我去找你们,省的你们来回跑。”爱子说:“我们已经给警局添了不少麻烦,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找到儿子的下落,我们天天念佛,保佑你事事遂心。”

  看着他们出去了,岸信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田中隆三的案子让他很是苦恼,没有任何物证留下来。田中隆三为人内向,平常也没有人在注意他,这对于破案极为不利。田中隆三的失踪是否跟父母停止支付生活费有关?停止支付生活费,要么回家,要么自己谋生,为什么会失踪呢?为什么要去歌舞伎町一番街呢?是要在离开东京之前来一次狂欢吗?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在歌舞伎町一番街消失,必定跟暴力社团有关,暴力社团如何与一个即将失去生活来源的人建立联系的呢?难道田中隆三想投奔暴力社团?

  她感到脑子越来越乱,歌舞伎町一番街里面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在这里查案风险非常大,需要慎之又慎。回到出租屋内,田中弘哭个不住。爱子苦劝,他就是不听。一想到岸信纯提到歌舞伎町一番街,田中弘心中就感到害怕,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去过东京的人说那里是暴力社团盘踞之地,那里频繁的发生械斗,死人的事在歌舞伎町一番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爱子看丈夫已经失去理智,她心中也感到深深的压抑和忧虑,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当然她是不能去卖血的,如果她也这样做,他们两个人体力都下降,这便没有活路了。她也反对丈夫这样做,吃饭固然是大事,要是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在东京也活不下去。

  夜里,爱子去工作,爱子走后丈夫又偷偷的去卖血,不巧回来的路上,撞见有人对一个妇人无礼。他立刻冲上去搭救,被对方一脚踢倒在地,他躺在地上四肢朝天,口中不时吐出白沫。这个时候对方把衣服穿好,恶狠狠的说:“真是扫老子的兴。”将几张钞票仍在地上走了,只见那妇人把钞票一张一张捡起来,反复的把玩叹气。一辆汽车弛过,车灯照在妇人脸上,田中弘被吓了一跳,那妇人不是自己的妻子又能是谁呢?爱子双膝跪地,哭着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的感情。”田中弘哭着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是也吃过你给我买的的饭吗?你仍然是个好妻子,我不是好丈夫,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岸信纯为了查办此案把自己搞的心力交瘁,田中弘、爱子每天两次来找她,这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压力。她其实想过逃避,可吃了这碗饭就不要再抱怨什么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日本人的传统是最讲职业道德的,在日本有传了许多代的小店主、工匠,他们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行当是十分珍爱的。岸信纯的高祖父就是一位警官,她是第五代做这一行了。她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办案了,在警局里面她是一位非常能干的警官。

  无论什么案子,只要涉及暴力社团,一切就变的不好办了。如果一直这么被田中弘、爱子逼着办案,她会受不了的,她决定反客为主,自己如果主动去找他们,至少可以让她不要在同事面前太丢脸。明日一早她来到警局,田中弘和爱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到了上班时间,他们来到了岸信纯的办公室。岸信纯说:“真是抱歉,因为我的无能,让你们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和痛苦。”爱子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岸信纯说:“我的去歌舞伎町一番街暗访,把你们的住址告诉我,暗访完了就去找你们。”爱子说:“还是我们来找你吧!”岸信纯说:“我已经报备过了,我要一连几日在歌舞伎町一番街暗访,没空到警局,即使你们来警局也打探不到消息了。”

  爱子把住址告诉了她,然后她看着田中弘和爱子走出警局。副局长过来说:“你一个人去哪里不安全,我看还是多派几个人,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岸信纯说:“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她给自己的手枪里装上了子弹,然后骑上自行车一路飞去了。副局长立即点齐三位男警身穿便衣暗中保护她。阳光虽然不那么温暖了,却依旧那么迷人,那么可爱。所以风景在阳光的装饰下,都变得有了几分诗意。这条街道依旧热闹,密集的广告牌和人潮,让人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这里的繁华。漂亮的女子随处可见,看到她们,就连岸信纯也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了。

  她尽量穿的不那么引人注目,她一边骑车一边四下打量。突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骑摩托的男子四十来岁,嘴里不时冒出酒气。岸信纯的自行车立刻就飞了出去,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穿着便衣的男警们迅速扑过去把肇事者擒住,然后把她送去医院。本来警局人员紧张,岸信纯出了事,让警局的长官们头痛不已。

  副局长亲自代理此案,田中弘、爱子在出租屋内等着岸信纯来,结果哪里能等到她的人影?明日他们接着等,一连等了三天,终于忍不住前来警局询问,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实情。田中弘和爱子都觉得很过意不去,他们想去看望岸信纯,但他们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为了看望岸信纯,爱子去卖了一管子血,然后买了点礼物,在警局打听到了岸信纯接受治疗的医院地址。见面之后,岸信纯深深的感到惭愧,没想到田中弘说:“对不起,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岸信纯说:“我是警察,查案是我的本分。无奈我学艺不精,耽误了你们和儿子团聚的时辰。”大家说一些互相抚慰的话,然后他们离开了医院。

  当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才像是真的迎来了冬天。店里永远是忙忙碌碌,从事这一行,有人趴着挣钱,有人躺着挣钱。不过这是外人的观感,实际上没有那个行当可以很容易就挣到钱。这一行竞争非常残酷,用什么方法可以让你的客人对你念念不忘呢?如果没有回头客,你是挣不到大钱呢?老板每天因为挣不到足够多的钱在骂他的员工,甚至动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坂本纯二的业绩越来越差,最后一直垫底。老板非常愤怒,觉他他做不好这项工作是态度问题。于是决定一个星期不给他吃饭,坂本纯二被饿的满屋子乱转,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你总不能让客户满意呢?

  前文书曾提到坂本纯二是个性格内向之人,再加上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老爸总是教导员工们每天都要精神饱满的去服侍客人,坂本纯二的精神状况总是不怎么好。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脑子反应慢,许多服侍男人的窍门没办法交给他,他根本就领悟不了。在老板看来,坂本纯二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这种架势,让他十分头疼。打他也好,饿他也好,每天用美妙的话语去诱到他也好,一切都没什么用。

  老板开始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个人很可能在某一天会坏他的事。但是每当有这种奇怪想法的时候,他立刻就恢复了理智。一天后晌,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来到店铺内,领头的是一个胖子,五短身材、皮肤呈紫红色。额头很窄,目光中透着奸诈。鼻梁很低,鼻孔很大。里面的鼻毛长出来有半寸长,嘴唇很薄,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乌鸦叫,老板一看,立刻奔来,笑嘻嘻的说:“宝贝们,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服务?我来帮忙安排。”

  那胖子走到老板跟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双眸一下子亮了许多,说:“请你为我们提供服务。”老板用柔和而有些缠绵的语调说:“想与我共进鱼水之欢,我自然不能拒绝。不过我已经是坏掉的豆腐,我们店里有许多新鲜的好货,也有陈年佳酿一样的美妙男子,我一定让你们满意。”那胖子说:“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们满意。”老板自知不能免,于是笑着说:“莫急,我先去沐浴,然后再来共享欢乐。”

  那胖子说:“我和我的这些兄弟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顾不得脏。”老板说:“我没有听懂。”那胖子走到他跟前突然抬起一只脚朝老板的下身踢去,老板本身学过功夫,闪在一边,笑着说:“兄弟们有事好说,不要伤了和气。”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中了一刀。老板回头一看,只见一张狰狞的脸正在望着自己,那胖子说:“我让你死个明白,我的一位小兄弟到你这里还寻欢,你居然敢打他的主意,让他蒙受经济损失。”老板倒在血泊中,那群人扬长而去。

  老板出了事,员工们立刻欢乐起来。大家冲过去砸开店里的保险柜,然后抢夺里面的钞票。坂本纯二其实也很想抢一点钱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别人都是组团巧夺,自己身单力薄,去干这种营生总还不大方便。之后去报警。报警之后,大吼一声,说:“兄弟们,得了钱财快走,我已经给警局打了电话,这厮绝没有好下场。”大家闻听此言,不辨真伪,夺门而逃。

  就在他们出逃的过程中,因为走的过于仓促,所以丢下不少钞票。坂本纯二扑上去捡钱,哪知道背后突然落下来一只脚,坂本纯二立刻抱成一团,昏昏沉沉一阵,失去了知觉。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刹那,似乎看见了一个光头壮汉。光头也趴在那里捡钱,没成想又有几个人冲回来捡钱,大家打成一团,最后钱也被撕成了碎片。他们心中都结起了一股怨气,于是打斗不止,直到警局的人赶来。

  在场的所有人被带到了警局,给坂本纯二做笔录的时候,警官问道:“姓名?”“坂本纯二。”坂本纯二回答,警官说:“籍贯。”坂本纯二说:“北海道。”一听到北海道三个字,警官立刻想起了田中隆三的案子,随口就说:“你知道田中隆三这个人吗?”听见有人说起自己曾经的名字,他感到有些陌生,陌生中又有些亲切,说:“我曾经就叫田中隆三,很遗憾,我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警官摇头叹息,说:“你不知道,之前他在北海道的父母给寄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要停止支付给他生活费,没过多久他就失踪了。他的父母变卖了田地和房屋,如今就在东京,每日以泪洗面。我们警局的人判断,他的失踪跟暴力社团有关,因此他很可能已经被被杀掉了。”

  一听此言,坂本纯二极为震惊,说:“他的父母叫什么,你知道吗?”警官漫不经心的说:“父亲叫田中弘,母亲叫爱子。”坂本纯二立刻急的几乎要跳起来,说:“他们住在哪里,你知道吗?”警官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说:“这个只有岸信纯警官一个人知道了。”坂本纯二说:“我能去看她吗?”警官没好气的说:“她需要静养,你就不要去医院打扰了她了。”坂本纯二说:“你知道那家医院在哪儿?”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嘲讽,这让警官很不高兴,说:“你当我真不知道那家医院在雪花路五十号吗?”坂本纯二恨不得马上飞过去探望岸信纯,笔录做的十分费力,折腾到天要黑的时候才弄完。

  当夜坂本纯二无处可去,便在街上凑合了一个晚上。明日他果然患上了感冒,即刻奔往雪花路五十号,因为是步行,到正午时分才抵达目的地。这是一家看起来十分体面的医院,楼房的造型很漂亮,进去之后,越发感觉这家医院的所有设施都很考究。来到前台询问岸信纯警官的病房是多少号?前台的工作人员说:“我先问一问她本人,看她愿不愿意见你。”她拨通了电话,说了几句问坂本纯二道:“你叫什么名字?”“坂本纯二。”对方答道。她说:“人家说了,不愿意见你,请回吧!”

  坂本纯二说:“等一等,你就说田中隆三要见她。”工作人员说了,岸信纯当即表示要见他。坂本纯二上去之后,推门进去,看见岸信纯虽然穿着病号衣,依旧有一种美。这是一种没有修饰过的美,他立刻压住自己体内的那只小鹿。岸信纯打量他很久,说:“你就是田中隆三?”坂本纯二说:“是。”岸信纯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纸说:“告诉我,你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坂本纯二一五一十说了,岸信纯听了大为惊讶,坂本纯二说:“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不把我的事告诉我的父母,这对于他们来说太残酷了。”

  岸信纯点点头说:“这一点我们会考虑,你赶紧找你的父母去吧!他们找你太辛苦了。”坂本纯二听了说:“是。”在临走前他向岸信纯深深的行了个大礼,然后飞一样去了花田街。到了父母租房子住的地方,他呆住了,这里的房子又矮又破,简直不能看。墙壁上爬满了死虫子,地上还有结冰。他捂着鼻子走进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她完全瘦的脱了像,又看见地板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他的父亲。坂本纯二抱住他的母亲大哭,没想到爱子一把将他推开了,又一下子把他推出门。口中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着就在屋子里大哭,邻居嫌弃他们吵闹,纷纷出来咒骂。

  里面的哭声止住了,大家骂骂咧咧半天才消停下来。田中弘说:“爱子,我刚才听见儿子回来了。”爱子赶紧把门打开,看见坂本纯二跪在门外,爱子说:“你父亲在唤你呢?”坂本纯二冲进去扑倒在父亲跟前,只听田中弘一边流泪一边说:“儿子,这些日子你去了那里?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坂本纯二说:“父亲,一言难尽。”田中弘说:“告诉我。”坂本纯二那里能张得开口,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爱子说:“回答你父亲的话,你去哪里了?”

  坂本纯二说:“父亲,我被暴力社团劫持了。”这个时候爱子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跟从前儿子的音容笑貌都有明显的不同,听声音似乎有点像,不过总觉得他的发音有点飘。坂本纯二说:“我没想到我能活着看到你们。”一听这话,爱子感到有些奇怪,说:“你遇上什么祸事了?”

  坂本纯二说:“我去人才市场谋职,回来的路上看见歹徒行凶,我上去帮忙,结果被劫持了。”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田中弘和爱子都觉得有些可疑,田中弘说:“我听岸信纯警官说你的事跟歌舞伎町一番街有关?”一听这话,坂本纯二便着了慌,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外面那人一边敲门一边说:“开门,不要装作没人,快给老娘交房租,否则就搬出去。”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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