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杯子比较小,而井上纯美的头发又非常的茂密,所以在热腾腾的咖啡落在她脑袋上的时候,竟然眉头烫伤头皮,从而导致脱发。井上纯美一脸茫然,咖啡店的一位女店员立刻从后面把犬养怡静抱住了,大声说:“快报警。”犬养怡静用尽全力想把对方甩开,可对方的双手就像是两把铁钳子一样牢牢地锁住她的腰,以至于她连呼吸都非常的困难。犬养怡静在对方的手臂上又扭又掐,对方仍旧忍着不肯放手。井上纯美终于反应过来,说:“你松手把,她跑不了。”
对方没有理井上纯美的话,仍旧不肯松手,直到警察来到店里。来人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警员,穿着一身黑色的警服,腰里别着一把枪,他的脑袋很大,一张方脸,额头很宽,眉骨很高,鼻梁很直,眼窝深陷,嘴唇很厚,颧骨突出,通常尖嘴猴腮之辈,往往喉结非常大。这位仁兄你几乎看不到他的喉结,身体非常的结实,不需要靠上去,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就会很有安全感。女店员来到男警员的面前,指着犬养怡静说:“这位女士把一杯热咖啡倒在她的头上。”
这个时候女店员的手指的指向落在井上纯美身上,男警员看着井上纯美,她似乎没什么大碍,再看犬养怡静一脸不在乎,于是笑着对犬养怡静说:“有劳你去一趟警局。”犬养怡静以为井上纯美已经被脑袋上的咖啡汁给擦掉了,这就意味着现场已经遭到破坏,证据已经被销毁。自己似乎不大可能受到法律追究,没想到男警员竟然还要带她去警局,当时立刻就慌了,脸色惨白、语无伦次、两腿打颤,女店员说:“她在我们店里公然行凶,这就是蔑视我们店,这种行为我们一定会走司法途径,以期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犬养怡静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牙关紧咬、四肢绷直,男警员立刻打了急救电话,救护人员到了,犬养怡静在经常的看护之下离开了咖啡店。女店员叫来咖啡店所有的员工向井上纯美表示歉意,对方点点头心中很过意不去,说:“我跟这个犬养怡静有些过节,今日的事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女店员说:“进了我们店,我们就会为你负责,你在我们这里喝咖啡,我们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受除不可抗力之外的一切妨害。”井上纯美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喝一杯咖啡。”
女店员带着人离开了,她端着咖啡装满咖啡的杯子,心中起了波澜。当你遇到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你需要从两方面着手应对,一是把这件事对你造成的伤害压到最小,二是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这二者其实是冲突的,你想把一件事对你的伤害减到最低,在处理善后事宜的同时你要尽快的把伤痛忘掉。可一旦你把这件事忘记了,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快类似的事情就在你的身上重演。反过来要想类似的事情不再重演,你就必须不断强化对这件事的记忆,这样当危险向你靠近的时候,你才会有所警觉,在险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你就会体现做一些防御性的动作。可这样一来,你就整天生活在这件事的阴影当中,很难走出去。
她有一种被撕裂般的痛感,心情很不好,咖啡的味道是很好的,从口腔进入,非常的细腻,里面应该加了牛奶,她的双眸凝视着空空的杯子,咖啡的味道和茶不一样。咖啡是要把植物的果实磨成粉,然后用水烧开喝,茶是把植物的叶子泡在开水里喝。咖啡和茶的味道都是苦的,但是咖啡的苦味要强烈的多。以至于你不可能在不加冰糖的情况下喝咖啡,如果再加一点牛奶,咖啡的香味才会被才会被更多的勾出来。洋人用喝咖啡的思路来喝茶,这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你把茶叶泡在水里,然后加上冰糖,再把牛奶加进去,茶得香味其实所剩无几。茶与咖啡都有提神的作用,但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东西,茶喝的是一种淡泊,是一种领悟,咖啡则不同,人喝了咖啡就会兴奋起来。
就在井上纯美的脑袋像是开水壶一样里面不断翻腾的时候,一个身影向她靠近,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方才哪位男警员。她立刻站起来说:“请问有什么指教?”对方说:“很抱歉,你要跟我走一趟,你需要做相关的笔录。”她说:“结账了,服务员。”女店员立刻跑过来说:“今天的单我给你免了,希望下一次你来到我们店里的时候,能够收获好运。”井上纯美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钱不能不给。”就在这个时候她一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的钱包没了,她立刻面无血色,呆在那里。女店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男警员说:“有什么话等去了警局再说吧!”
女店员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是发生顾客遇袭事件,然后又发生了盗窃案,男警员说:“平常你们店里都来些什么人?”女店员说:“这个我们没有留意过,大家都只是点头之交,你到我们的店里来咖啡,我们就是朋友,出了我们的店,大家都只是路人。”男警员说:“所以店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没有记忆,是这个意思吗?”女店员瞬间失语,男警员说:“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的配合警方查案,如果你们不能在这件事上给办案的警察提供任何支持。我们将会调低你们店得安全级别。”
井上纯美看到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到了这家咖啡店,她觉得十分内疚,于是陪着笑脸说:“我们去警局吧!”男警员说:“好的。”两个人走出了咖啡店,井上纯美说:“她人挺好的,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凶?”男警员一脸诧异,说:“现在这个世道,谁好谁坏你能看得清楚吗?”井上纯美低头不语,他们来到一辆白色的警车跟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汽车吐了一口尾气就消失了,女店员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咬着牙说:“真是晦气。”突然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周围有许多顾客,她立刻换上一副无邪的笑容。日本人是非常能隐忍的,忍这个字在日本人的生活中有着特殊的意义,许多武馆里头都要悬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的就是这个忍字。忍是日本国传统文化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也是日本现代化进程中一个重要的法宝。当西人开着坚船利炮来叩关的时候,日本人干净利落的输掉了战争,当它意识到敌强我弱这个情况之后,他们隐忍的特点就表现的非常突出了。日本人迅速的拜倒在侵略者的脚下,然后非常认真的向它学习,学习的内容非常广泛,包括军事技术、机构设置,甚至在服饰、起居等各方面都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变革,他们甚至想到了跟西人通婚改良人种。
一个人有多能忍,他的心就有多狠。日本人跟着侵略者学本事,慢慢的等自己形成了气候就开始欺负更弱小的人,他第一个欺负得就是琉球。拿下琉球之后第二个欺负得就是中国,日本人根本没有把朝鲜放在眼里,他就像在对付中国的时候顺手干掉朝鲜。打败中国之后,日本人开始跟俄国人对着干,当他打败了俄国人,日本开始不断的扩大自己的海权。渐渐的日本成了没有争议的亚洲第一强国,假使它没有这样一份隐忍,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后来日本。
中国则不一样,在面对西人入侵这个问题上,中国表现的要被日本人强硬的。日本人被大败之后就迅速的融入了西方为主的国际社会,中国对于西人从心里始终都是拒绝的。一开始中国人自认为西人需要中国的东西,但西洋没有什么东西是中国人需要的,中国愿意与西洋住过保持贸易往来,是基于对西人的怜悯。
中国是不是需要西洋的东西姑且不论,就说和西洋诸国的贸易,每年都有那么多的白银流入中国,你怎么能说贸易是仅仅是因为你怜悯西人呢?其实你就应该开放口岸与西人展开贸易,平衡对方的贸易逆差,这样生意才有得做。既然你不愿意开放口岸展开合法的贸易,人家就开始利用鸦片赚中国人的钱。本来鸦片只是一种药材,可它一到中国就变成了一种类似食品的东西,饭前饭后,跟人谈事、睡觉前后,要是不来两口似乎就不踏实。
中国开始在贸易上吃亏,中国采取了非常极端的做法,焚烧鸦片固然能振奋人心,可也仅此而已,中国人几乎完全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英国的皇家海军来到中国之后,很快就让中国人见识了现代化的力量。当时只有极少数人提出要学习西人的军事技术,至于机构设置乃至文化上的落后则拒绝承认。败仗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出现了亡国的危机,有人主张在机构设置上做一些变革,还有人提出商战。
他们没有虚心的向侵略者学习,他们一直在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那一份虚荣,直到它彻底倒下。中国人虚荣,滑向了死亡的边缘,日本人隐忍,从一个蕞尔小国华丽转身,变成一个海上强国。女店员像许许多多的日本人一样,心头也有一个忍。中国人很喜欢讽刺日本人遇弱则强,遇强则弱。当你意识到一个国家实力比你强,这个时候你要努力和它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这样才能不被欺负。同时你可以近距离的向它学习,它比你强一定有它的道理,把别人的长处学到手,你就跟他一样强大。
女店员感到十分沉重,警车开到了警局,井上纯美和犬养怡静都下了车,她们都被投入了禁闭室。明日一早,外面下着绵绵细雨,警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一副苦瓜脸。井上纯美更是感到十分恼怒,自己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的关起来?当她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看到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警官,短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上穿着制服,肩章和胸前的饰物闪闪发光。她的声音非常的柔和,但不是那种让异性浑身酥麻的那种柔和,她的柔和就像是云飘雨降一般,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声音,没有做作的痕迹。
井上纯美坐在她们对面,看见在这位女警官的旁边坐着一位男性书记员,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看到她们稚嫩的面孔,她忽然觉得非常的伤感,虽然随着年纪的增加而逐渐变老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但她仍然不免失落。女警官说:“井上纯美,真遗憾,我们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初次见面,我简单的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做本田鹿子,这位是武藤宫藏,他担任我们这次审讯的书记员。对于你的名字我在来警局工作之前就听说了,不过我不想提起你的往事,我希望我能把该做的事尽快做完,这样双方都不会被对方拖累。”
井上纯美听完了她的发言才逐渐醒悟过来,立刻说:“你们凭什么把我扣押在警局?现在凭什么审讯我?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这样做简直是无法无天,你们得心里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皇陛下吗?还有天照大神吗?”本田鹿子被她的阵势给唬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井上纯美接着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很快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你们在昨天得行径涉嫌非法拘谨,相关人员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女警官说:“你且息怒,只要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会向我的上级反映情况。”
井上纯美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放人,尽快让事情按照法律规定的方向去走,如若不然,警局枉法抓人、非法拘禁的消息泄露到了社会上,大家都不好。”井上纯美再一次失踪,汤姆主教得知消息之后非常的震惊,他立刻来到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咖啡店。女店员把那天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双眉紧锁,蹲在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吸烟,没一会儿地上出现了一堆烟头。
让汤姆主教感到烦恼的是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出面保井上纯美,如果出面保她,也许后面还会有许多次类似的行动在等着他。教会总是在官非中挣扎,这不利于传播福音,不过就这样放弃不管,似乎在良心上感到不安,二者相较,自然是传播福音更为重要一些,可教宗偏偏很喜欢这个女人,梵蒂冈发来的信函当中经常提到她,这又让他不能忽视这个女人。他考虑了很久,终于打定了主意,先不管井上纯美,而是写一封信寄到梵蒂冈,在这封信当中他谈了自己的想法,井上纯美总是让教会陷入官非,不利于传播福音。
那一天教宗刚刚做完祈祷,准备用午膳,按照惯例他要在用午膳之前先看一看各地寄来的信件,当他看到有动静寄来的信件,立刻让侍者把那封信拿过来,他把信封拆开,把信抽出来看,里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身为教会的成员就应该洁身自好,不好意招惹官非,让教会被各种议论包围。他用两根手指定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心想这可怎么办呢?外面有雨,他还是拄着手杖走出门,侍者赶紧拿了一把伞跟在他的身后,他就在院子里得大理石路上漫步,一边走一边心里想。他想着想着就出了声,说:“教会不能频繁的陷入官非,这是没什么疑问的。”
他继续往前走,突然一转身说:“教会之所以要放弃她,是因为怕惹麻烦,可耶稣为了拯救人类被活活钉死在十字架上,相比之下惹一点官非又算什么呢?”走了没几步又转身说:“可你老惹官非也不是个事啊!”他与这样来回行走,侍者跟在他后面几乎就要晕倒了,教宗身上都要湿透了,风吹过来,他感到一丝寒意,看看身边执伞的使者,不觉得怒火中烧,没好气的说:“快滚。”
侍者立刻拿着伞走了,教宗被晾在雨地里,他真是欲哭无泪。呆了没一会儿赶紧跑回去,他来到卧室,敲了敲窗前的铃铛,很快一位年老的仆人就赶到了,虽然这位老先生上了一点年纪,头顶的毛发也少的可怜,但他的仍旧保持了标准的好身材,黑色的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是那么合适,雪白的衬衣,脖子上黑色的领结,见到教宗先深深的鞠一躬,说:“你有什么吩咐?”教宗说:“我要把那厮开掉,你觉得怎么样?”老先生点点头说:“你是在向我征求意见吗?我觉得给他调个岗位就可以了,没必要开除。”
教宗说:“你的意思把他调到那个部门去?”对方说:“你觉得他有什么长处吗?”教宗说:“我没有发现这个人的长处?”对方笑着说:“授予某人一个岗位,却从来没出此人有任何有点表现出来,这不能说么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而是给他安排差事的人有问题。”教宗一脸不屑,说:“有毛病的人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不能做出成绩来?”对方笑着说:“谁能没有毛病呢?我敢说今天做出成绩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有一点毛病的。”教宗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对方说:“如果有一个人感到自己一无是处,不是因为他真的一无是处,而是他没有呆在合适的位置上。”
教宗无奈的承认说:“这话也对,无论一个人能力有多弱、水平有多低,他都能在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对方笑着说:“当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觉到自己的非常差,这就说明他不在合适的岗位上。不过实话说,很少有人能够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谋生,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少数人成功的原因。”教宗觉得他的话说的很对,于是手一摊耸一耸肩膀说:“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配合。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请教,东京有一位女士,她总是让教会陷入官非,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对方说:“上帝的事情归上帝,凯撒的事情归凯撒。官非是凯撒的事,教会不应该介入。”
教宗说:“不介入,她有可能蒙冤。”对方说:“我觉得是这样,她如果蒙冤,我们可以聘请律师帮忙打官司,但我们不应该动用教会的影响力去左右法官的判决,阻挠人家的官府执法。”教宗说:“你的意思不要开除她?”对方笑着说:“上帝让我们拯救迷途中人,结果陷入迷途的人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却要把赶走。我们对得起耶稣的教会吗?对得起耶和华吗?”
教宗叹口气说:“这样吧!咱们这边指派一位律师过去,帮助东京教会应付各种官司。”一天后,五十岁的律师弗朗西斯被派到了东京,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灰色的裤子,一脑袋金发,蓝色的眼珠,脚上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当他的第一次踩到了东京这片土地的时候,他难掩激动的心情,东京教会的骨干成员全部出动,离得老远弗朗西斯就伸出了手,汤姆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你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我不用再为官非的事情操心。”夜幕降临,透过灯光你可以看到天空中不断坠落的雨点儿,汤姆和弗朗西斯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吸烟,汤姆说:“弗朗西斯先生,你打算介入井上纯美的案子吗?”
弗朗西斯说:“教会不能介入,我会在东京联合所有在日的外国人搞一个法律援助中心,我会通过这个中心的力量来办这件事。”汤姆抚掌大笑,说:“如此一来我肩上的担子就减轻了不少啊!”弗朗西斯笑着说:“你在这里应该很难吧!毕竟这里是远东,什么都跟咱们西洋不一样。”
汤姆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特别是日本的姑娘我很喜欢。不仅人长得可爱,活儿也漂亮。性格温和柔顺,人要是能讨一个日本籍的女子做老婆,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弗朗西斯说:“我还是喜欢美国的女人,开放、生猛,能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是真男人。像你说的那样,日本的女子狗都能驾驭,怎么会有成就感呢?”此言一出,瞬间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只听啪一声,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