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的脸瞬间变得无比苍白。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现在的东风,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
东风在我怀里喃喃地说:“你真的以为我会打没有把握的仗麽?裴琪。”
我一惊,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一看来电人,头嗡地一声大了。喵了个咪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许久不曾做梦的我,当晚做了场很长的梦。都顾站在老梧桐树下一言不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身上鲜血淋漓。醒来后,脚心冰凉。我现在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联系都顾了。
第九章我就等着看你俩捡肥皂
我从六楼小向医院门口跑去,一路纠结。到底要不要见。见面了该说什么。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转过身,像见鬼了一样怪叫一声。
任顾站在我背后一脸不爽。
他不是在楼上吗?更诡异的是,这么会儿的功夫,他上哪换的衣服,还有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头上怎么缺了一小片头发,好像被狗啃了一口。
“你…还好吗?”我结巴地问他。“你脸上的伤……”
“噢,没什么,只是我忘记揍你一顿,这几天实在气得不行,又跑回来补上。”任顾看上去并不怎么友好。
我实在想不通哪里得罪他了,况且,刚刚的他不是个安静的美男子麽,怎么现在像个混世魔王。“那个救命恩人,你真的没事吧?”
任顾脸色微变,一指我的鼻尖。“鬼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唉,算了。大男人不计小女子过,这次就这么算了。”
我看他纠结的厉害,就好心安慰他。“别激动,慢慢说,我在这里听着呢。”
任顾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捧着脑袋离开了,那小模样真让人感觉是个万年绝世小(受)。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不小心溺了下水,不小心让他救了我。早知道就不让他救我了。
我一脸郁闷地走到医院门口。
不是说已经到了吗?怎么没见人。这些男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掏出手机,给都顾打了个电话。我听着呼叫前音,心情特别忐忑,上次不告而别,不知道这次都顾会怎么想法折磨我。
“是东城吗?”还是那个熟悉而慵懒的声音。
我“嗯”一声,就没再说话。
“东城,我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你在哪里呢?”
我四处扫视,奇怪地说:“没有啊。我没看见你。”你小子,不会又给我开玩笑吧?
“是湖北xx中医医院吗?”
我差点咬到舌头,“你……从哪里知道我在那个医院的?是湖北医院!你走错了。”
“啊?那怎么办……我刚才广州那边飞过来,人生地不熟,刚刚钱包不见了。好饿。”
我的心里猛擂战鼓。这两个医院一个在武昌一个在汉口,一来一回至少四个小时。我一想到武汉便秘的公交和人挤人的地铁,耳边好像就有蚊子嗡嗡叫春,头昏的难受。但是都顾在武汉人生地不熟的,钱包又掉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咬咬牙:“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
这小子,我难道上辈子欠了他半两酒没还,这辈子他是来讨债的吗?
“好,我等你。”就是这么一句软糯糯的话,瞬间让我心软。
二十年了,都顾已经不知不觉融进我的生活,我曾经看着他哭,看着他笑,他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偶尔有什么破事儿连带坑下我。
真的不是我说放就能放。
我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天色已经微黑。远远地看见医院门口有个硕大的行李箱,一绕过去,就看见坐着埋头睡觉的都顾。他偏着头,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我靠都顾的边儿捡了个地方坐下来,心里很平静。暮色里行色匆匆的路人,路旁的路灯洒下温暖的黄,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低头看着都顾的侧脸,很久以前,我曾经幻想过和都顾手拉着手,一起经过一条路灯照耀下昏黄的路,吹着夏日的清风,晃啊晃,晃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真可惜,梦只是梦。
我一把拍醒都顾,很没形象地大叫:“都顾,起床啦!再睡就变成猪八戒啦!”
都顾微睁双眼,一下子笑得灿烂。“变猪八戒,也是个帅的惨无人道的猪八戒。”
我微怔了会,随即明白,这小子早醒了。我起身拍拍屁股,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走!姐带猪八戒去吃宵夜。”
武汉有“过早户部巷,宵夜吉庆街”的说法。吉庆街在白天就是一条普通安静的小街,池莉也在小说里说:“吉庆街白天不做生意,就跟死的一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吉庆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街上汇聚美味佳肴、汉味民间表演和吹拉弹唱的卖艺人。这个不夜城给人的真是一个欢畅和痛快。但给我的就是不折不扣的痛苦。
都顾在前面看的不亦乐乎,手里还拿着香气四溢的鱿鱼串,我则拖着都顾的大箱子像蜗牛一样气喘吁吁地行走在街上。
“喂!都顾,你能不能发挥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把你的箱子拿走!”我不满地冲都顾的背影吼道。
可惜街上太嘈杂,都顾离我又太远。此时我的满腔怒火中气十足杀伤力巨大地能把地球毁灭,奈何却全是对着大海喷发,“吱儿”一声化作水蒸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东城?你怎么在这里?”
“任顾?”我回过头,颇为吃惊。这家伙怎么像幽灵一样满世界乱跑?“咦,你脸上的伤呢?还有那个狗啃的发型又恢复啦?”
任顾愣了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想了会儿,说:“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嗯,你不在医院休养,怎么出来啦?”
我往前努努嘴,“还不是这货,刚从广州飞到武汉,人生地不熟地。他叫……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