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视频持续了十分钟,简直是现场直播毒贩交易,全程都是哗哗哗的验钱声和几个大光头互相拍马屁的谈笑声。我和东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你大爷的,《门徒》和《扫毒》都没这水平。
期间,南瓜还捧着半个西瓜过来蹭了会儿,她被摇晃的昏暗画面晃头晕后,终于忍不住点评了句:“现在摄像的都干灯光师去了吧?”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个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场景变成海边,还是那个穿黑夹克的光头,正和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争吵。因为拍摄者隔得太远,而且还有收录了海风的呼啸声,所以听不大清具体内容。
只是中年男人转身离开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整张脸,东风一看,顿时神色无比复杂。
她摇摇头对我说:“事情果然不简单。”
半个月后,报纸网络铺天盖地的报道,说是上面开始动真格的,悄无声息地打到一只“大老虎”。我顺眼瞄了下照片,瞬间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东风和电话里那个年轻男人的话。
接连几个星期,报纸上报道陆续有几只“苍蝇”被拍下,几家主流媒体评论直呼大快人心。一时间全国上下,清者自清,浊者人人自危。当然,这是后话。
这几个视频全部都是偷拍那个大灯泡头的交易过程或重要行程,贯穿前因后果,略一思索,当时这个拍摄者在拍摄时肯定还没发现,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雷王要追回毒品是假,这东西才是真正动真格的要人命的,这样一想,东风她们被雷王追杀以销毁U盘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说不定林兰就是他们杀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最后一条视频。
屋内昏暗,林兰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她深吸了口气,开始调整情绪。
许久,她说:“今天是5月1日,荆州。我是林兰,神枪手林峰的小女儿。自从半年前我靠着父亲的人脉混进毒品交易圈,我已经掌握了大量雷王杀人越货贩卖毒品的证据。U盘里是最能定罪的视频。”
她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说了几句话就不时地朝门外望去,似乎下一秒就有魔鬼闯进来把她推入十八层地狱。
“我已经有几个星期没睡场好觉,失眠,焦虑。我尝试了,我已经没把握这些东西能公开。这几个月,我发现我父亲可能被人出卖泄露了计划……
林兰烦躁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头,开始语无伦次。“警察局里有人,子墨,……我们斗不过他,我们斗不过他的……”
镜头一晃,视频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从林兰最后一眼越过镜头的眼光可以看出,镜头背后可能还有一个人。或者就是那个什么子墨。
我咽了口口水,对东风说道:“浮尸,盒子,还有你那个林兰的短信,这些太巧合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这个人的安排。”
东风点点头,喃喃道:“这个人,我在我哥的婚礼上看见过,好像是林兰的男朋友,而且和我哥的关系还挺不错。子墨,子墨,宋子墨?还是李子墨?我找哥问问。”
电话那头的东云似乎特别吵闹。
我听见他很大声地说道:“东风,东风,你嫂子不见了!我现在正在光谷。”
东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回道:“哥!你千万要找到嫂子,别让她做什么傻事去找雷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雷王要的不是毒品,是……喂?”
东云的电话突然挂断。
东风的脸色苍白,拿起手提包就往外面冲。我怕她出事,跟着跑了出去。
街上,东风招手拦出租车。此时的她踩着高跟鞋,手机也扔了,接近失控,估摸着司机大叔们以为她要抢劫,一刻也不敢停留,呼啦一声呼啸而过。
眼见她快走到路中间去拦车,我捡起手机,连忙一把抱住她。“东风,你冷静点儿。你现在到光谷也没用,只会自投罗网。”
“我要去救我哥!许东城,你放开我!”
东风不断喘息着,眼泪不断砸在我的手上。
“我不放!我不会放你去送死的!”我紧紧抱住她的腰,任由她的指甲陷进的手背。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对着我们泰坦尼克号式YOUJUMPIJUMP的经典姿势一阵乱拍。如果够快,说不定校园贴吧上已经有了我们照片,外加她们乱YY的对白。
东风:我要去救我欧巴!许东城,你放开我!
我:我不放,我不会放了你,不然我会去死的!
我会知道这些被歪曲乱解的对白,是因为神奇的南瓜在当天晚上就给我眉飞色舞地讲解这对痴女怨女是有多么的矢志不渝不离不弃的传奇故事。这几张照片甚至登上了年度风云榜,一时出尽风头。
那一刻,我真感觉站在我旁边的东风,恨不得在我的手上抠出一块肉来当烧烤。
我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松开抱住东风的手,连忙叫道:“东风,你爸爸来电话了!”
东风接起电话。
“东风,你现在在哪里?”
东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在学校,怎么了,爸?”
东父说道:“你哥和嫂子现在在雷王手里,你应该知道了吧?”
东风轻声应了一声。
“雷王说林兰给了你嫂子一个U盘,但是我们好像没这个东西。”
东风说道:“爸,东西在我这里。这里面都是林兰拍摄的雷王犯罪证据。”
东行站在宾馆的窗户旁,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
许久,他平静地说:“不,东风,我们没有这东西。”
东风急道:“爸!你不能拿哥和嫂子的性命开玩笑。雷王要的是这些资料,他拿了就会放了哥。”
东行叹了口气,说道:“东风,世道险恶。如果我们手里真有这东西,不要说放了你哥和嫂子,雷王为了保证他那些勾当不外泄,恐怕连我们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