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大夫收了手,道:“这位姑娘身子略显气虚,心中忧闷才会引起胸闷气喘。凡是放宽心自然无碍。”
放宽心?眼下这情形叫她如何放宽心?
宫郁笙敛住神思,收回素手抚袖,从善如流:“多谢大夫。”
“若是姑娘还是觉得不适,老夫自可开下一副安神的方子,熬成汤药煎好饮三服便有见效。”
“如此,多谢。”宫郁笙看了阿云一眼,阿云点头将老大夫写好的方子收好。
像是不经意的,宫郁笙问了一句,“大夫是洛城哪家的大夫?”
大夫和阿云俱是一愣。
“大夫莫怪,我是近来第一回到洛城又一直留在院中不曾出门,所以难免想要问问外面的事情。”宫郁笙笑着解释。
阿云脸上有些犹豫和迟疑,正要开口却被宫郁笙一道凌厉的目光给惊到,一时没了动静。
“原来如此,老夫是城中妙春堂的坐诊大夫。姑娘府中也还有好几位,都是洛城数一数二的了。”
“那不知为何几位大夫都在我府中?”宫郁笙自知这话奇怪,可是她还是要问一问。
况看这大夫的模样似乎不知苏凉就是少将军,看来苏凉并未透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姑娘不知?近来洛城流民四起,还带来了时疫之症。府上公子正是为了防治时疫才将我等请来的。”
“时疫!?”宫郁笙惊呼。
难怪苏凉竟然会如此重视,恐怕也是为了避免自己染上时疫吧?一旦染上时疫,几乎是没有办法治的,更别提进京献舞。
“大夫是说洛城现在出现了时疫?严重吗?”宫郁笙忙问。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老夫也甚是觉得奇怪,其实那些流民的确染有重疾,看起来也像是时疫,不过还未波及,应当是不严重的。”
这么说是否为时疫还未确定?还未确定苏凉就事先把大夫请了来,是太过谨慎还是有所图谋?
那陌泽北箫和温岭二人又如何了呢?
虽然宫郁笙不知他二人到底在哪里,但是她知道二人一定也来了洛城。
如果真有时疫之症,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宫郁笙终日被囚禁在院子里,外面的情况一点儿不知道。苏凉也封了宅子,许进不许出让宫郁笙问遍了人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洛城已经乱成一团了。
“快快快,把东西都收起来!散集了散集了!不知道城内现在有时疫之症吗?”
“去去去,快走!”
一队人穿街而过,每到一处便敲锣打鼓地呼和驱赶,他们穿着青色袍服,胸前绣着一个“衙”字。
是洛城府尹衙门的人来清街了,街上赶集的人全部被赶回家里去。街上流窜的流民自然也被抓了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我们又没有犯罪!”
“你们官府的不施粥就算了,还抓人!你们这是存心不让人活呀!”
“不活了!”
那些流民当街大吼大叫就是不肯跟衙差们走,有几个甚至举刀反抗均被衙差斩在刀下。鲜血染了一地,嘶吼声顿时消失了。
第四十章洛城府尹
众人惶惶地看着衙差。
凡是流民全部带走,看到患有重症的直接杀死烧掉,一点儿不含糊。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大街顿时变成了杀戮之地,许多回到家里的人还能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和呼喊,空荡地回响在众人的心里。
“这些人,可恶!”温岭透过客栈的窗户朝外望去,不由咬牙。
“为防时疫这是必须的,万一时疫扩散死的将是更多的人。只不过……”陌泽北箫摸着下巴思考。
“流民而来当需安抚,况且是否为时疫不是还不清楚吗?为什么会突然暴起说是有时疫?”
陌泽北箫正要说话楼下却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
衙差闯了进来,眼神犀利地扫向店内。
“衙差大人怎么来了,咱都是小本生意,平日里也没犯事……”掌柜的胆子小,凑到衙差面前眉毛倒成八字,一脸的委屈。
“谁跟你说是犯事了,洛城戒严不知道吗?我们就是来查一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溜进流民,他们身上可带着时疫。掌柜的你自己也不想染上吧?”
“当然不!不过要是真的碰到了,不会那么容易就染上吧?”掌柜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肥肉,小心翼翼地求证。
“怎么?难道你这店里真的有收留流民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前几日有几个来乞讨的……”
“掌柜的倒是好心肠。府尹大人已经迅速让大夫们配置好了药丸,有防御的效果。若真怕染上,即可去买。”
“嗳嗳嗳!”
嗒嗒嗒是上楼的声音,陌泽北箫与温岭的屋子就在最墙边,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二人对视一眼,刷的就从窗户跃出去。
刚刚落脚,屋子就被打开了,看着空的屋子衙差一愣,转身问掌柜,“这屋子里的人呢?”
掌柜的额间流着汗不停地拿丝帕擦拭却好像总也擦不完似的,“这……或许是自外面还未回来吧?”
“怎么可能?方才清街,所有人应该都回来了才对。这里住着的是什么样的人?”衙差死咬住不放。
“这……”掌柜的平日里繁忙如何记得每一间屋子的客人。
小二机灵站出来回道:“就是两个普通的行路人,是前几日住下的,瞧他们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流民。再者说,流民也住不起咱这样的客栈。”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掌柜的听了连连附和,冲小二满意地点点头。
“就算不是流民那也要看看是不是患有时疫,万一他们跟流民接触过怎么办?”
“这……应当不会吧,那是两个很壮实的男子,看着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小二迟疑地说道。
陌泽北箫和温岭翻身出屋并未走远而是到了屋顶偷偷听着屋里的动静,直到掌柜的软磨硬泡将人送走了这才翻身回到屋中。
“王爷,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岭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我也觉得奇怪,清街乃惯例。但是从没有连家中客栈的人也要搜查的,就算是搜也是等时疫发作起来再行处置,这回搜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看不像是预防时疫,倒像是真的来搜查什么人的。”温岭不由冷哼。
这天子不拿人命当命,这天子脚下的小小衙差也敢如此耀武扬威,当真是一个德性!